来源：《亚洲周刊》2014年10月26日

文/罗慧珍

            ■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梯若尔：监管垄断性企业

        梯若尔小档案

　　Jean Tirole，1953年8月9日出生于法国特鲁瓦市。土鲁斯高阶科研院执行主席，土鲁斯大学产业经济学院科研主任，麻省理工学院经济学客席教授。2013年起，法国策略研究局成员。2001年欧洲经济学会总裁。1994-1996年巴黎综合理工学院教授。1986年起，计量经济学会院士。1984-1992年麻省理工学院副教授和教授。1981年麻省理工学院经济学博士，1978年巴黎第九大学数学博士，1976年巴黎综合理工学院工程学士。

　　法国梯若尔获诺贝尔经济学奖，打破美国雄霸的局面。梯若尔指政府不应用单一法则监管所有垄断性企业，如订定价格上限，促使厂商降低成本，厂商仍不难取得超额利润；他加入赛局理论和契约理论优化监管。

　　继莫迪亚诺获诺贝尔文学奖后，法国经济学家让．梯若尔(Jean Tirole)获得了诺贝尔经济学奖，打破过去十五年美国雄霸经济学奖的局面。有趣的是，梯若尔的理论就是研究市场力量与监管，协助政府规范大企业与联合垄断。

　　对法国来说，经济学奖所带来的光芒远超过文学桂冠，因为自一九六八年成立经济奖以来，法国仅三位学者获奖，法国在经济领域的发展远逊于英美国家。梯若尔获奖等于宣告，从今以后，他所领军的土鲁斯经济学院可和美国的芝加哥经济学院、普林斯顿经济学院以及伦敦经济学院平起平坐，跻身世界经济研究重镇。在全球化浪潮里承受巨大经济压力的法国，甚至整个经济衰颓的欧洲，是否会因土鲁斯经济学院的崛起，而获得实质改善呢？值得观察。

　　六十一岁的梯若尔是个体经济学和产业经济学领域全球知名学者，他是巴黎综合理工学院工程学士，在巴黎第九大学完成数学博士学位后，至美国麻省理工学院研究经济学并获博士学位。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期，梯若尔在麻省理工学院任教，这段期间他曾和多名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共事，如山缪尔森等。

　　他在研究中发现，过去的经济学家和决策官员为了规范市场，总在研究一套能适用于所有产业的法则，如订定价格上限，促使厂商降低成本，表面上对消费者有利，但也因此而允许厂商享有超额利润，实际上对社会大众弊多于利。而传统经济学理论认为，产业上下游应合作无间，同行之间只有竞争关系，梯若尔的分析恰恰相反，他认为，上下游厂商的合作有可能扭曲竞争关系，而同行之间如果能有专利共享的合作方式，就能造福消费大众。他不认为有甚么普遍法则，最好的方法是依每个部门行业的特殊性制定规范和竞争政策。

　　再如，他把赛局理论(Game Theory)，也就是研究如何透过策略性的评估，寻求最大利益，以便在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应用到产业理论，突显出因企业和消费者之间的信息不对称，对消费者相当不利，同时也容易造成市场垄断现象，他对大企业垄断市场成为产业巨兽的现象尤其关切，这也是法国特殊的产业结构，法国缺少中小企业，产业巨兽的问题相当明显。在他所发表的二百多篇学术论文以及十一本着作中，以拆解产业经济结构的方法，深入剖析市场垄断机制，有助于人们了解商业策略和竞争法则，提供政府制定规范与监督企业，特别是从电信到银行等产业的独占问题。不过，他也坦言，法国的政治决策层对他们所做的研究“百分之九十不感兴趣”。

　　一九九零年，法国经济学者拉丰（Jean Jacques Laffon）在法国南部、他所任教的土鲁斯大学成立了经济学院，要把土鲁斯第一大学发展为全球经济研究重镇，邀请同行兼好友梯若尔加入研究团队。做这个决定不容易；除了原有研究网络可能断裂外，麻省理工学院的研究环境条件和薪资都不是土鲁斯大学所能提供的，但是梯若尔回来了，他还把多位英美经济学者带到土鲁斯经济学院。二零零四年，一起研究产业经济学的好友拉丰罹癌离世，梯若尔接下棒子担任土鲁斯经济学院院长，带动经济研究的风潮，培养出优秀的年轻经济学者。二年后，法国政府也在首都成立巴黎经济学院。得奖之后，梯若尔说﹕“这个奖是和拉丰一起得的。”

　　二零零八年金融海啸之后，法国的失业率节节攀升，就业市场停滞，法国政府无论左右派都解决不了日益沉重的失业问题，目前的社会党政府换了两个总理也拉不动经济列车。综观法国的失业问题，有一项在亚洲国家比较少见，那是老板不愿雇用员工。为了保障员工的权益，根据劳动法规，法国的工作合同分为无限期雇用和限期雇用，超过一定期间的雇用就必须采用无限期雇用合同，除非公司倒闭否则干到退休，老板不能任意遣散或解雇员工，这原是对劳工的保障。但是，当经济景气低迷，雇主不愿承担大量遣散或解雇赔偿时，宁可缩紧业务，也不增添人手，失去动力形成恶性循环，经济复苏遥遥无期，失业情况更加严重。

        雇佣监管反成就业杀手

　　梯若尔认为，原本为保障员工所制定的法规最后反而变成就业杀手，他建议政府应采用单一工作合同，可给予雇主较弹性的雇用空间，当公司裁员时就必须支付高税额，作为失业保险给付。单一工作合同对雇主和员工都有利；然而，法国工会的力量依旧庞大，梯若尔的市场竞争理论倾向自由主义，要改革劳动市场，推行单一工作合同可预见阻力很大。如今获得诺贝尔奖的肯定，梯若尔能否改变法国社会的劳资关系思维呢？今年九月，国际货币基金会提出二十五位全球最有影响力的经济学家，其中就有七位是法国人，不过，他们多数在外国发展。

        梯若尔皮凯提互相辉映

　　以《二十一世纪资本论》一书闻名全球的托马斯．皮凯提（Thomas Piketty）也列名其中，他以统计学追溯历史，找出贫富差距和资本集中的问题关键，强调若不以课征高财富税率达到财富重分配，恐将难以避免发生社会革命。这两位法国经济学者都在今年擦亮了法兰西的招牌，麻省理工学院培养了梯若尔，而伦敦经济学院则孕育了皮凯提，梯若尔专研市场经济能量，皮凯提则关怀社会经济公平，两人学说相辅相成，成为今年法兰西最振奋人心的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