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辛草

在阎明复家的客厅有雨幅字，一幅是启功：“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另一幅是并不有名的海南画家送的：“讲真话一生，做实事几件。”家中主人喜爱这两幅字，恰恰是他谦逊一生的写照。

——编者

阎明复走了，杜导正不太相信，他要核实。因为不久前他和阎明复还通过微信和视频互相间候。

杜导正常说，阎明复是他十分敬重的老友。阎任中央书记处书记时，也是国家改革进行得最紧张的那段时间，二人每周都要去中南海开会。他说，阎明复是坚定的改革派，旗帜鲜明，从不曾动摇。后来因为被退，诞生了《炎黄春秋》，他们的来往就更多了。阎杜两家在同一个大院里，路程只有十分钟。杜家门矮，每次阎明复来要弯腰才能进门，他常笑说：“不鞠躬进不了你家门啊。”一杯清茶，他们一谈就是半天。阎夫人说，杜老每次来家里聊天拿稿子，总是带一把广东的大蒲扇送给明复，明复说“不要了，你上次送过了”，可是下一次，杜老又拿来一把送给他。我们经常听到他们在一起时爽朗的笑声。

文章极有分量

杜老说，前《炎黄春秋》自始至终都有阎明复默默的参与，他经常来杂志社看望编辑和员工，过节一定打电话问候，但是为人低调的他，在《炎黄春秋》鼎盛时期的那些名流聚会自由发言场合，总是把机会留给他人。他给《炎黄春秋》写过十四篇极有分量的文章，用自己的经历述说中苏关系鲜为人知的历史真相，以及中共历史上他亲历的珍贵回亿，包括：（我随李富春访间；结缘南斯拉夫)、（我了解的赫鲁晓夫权力斗争)、（我为张学良将军送葬——将军的中共党员身份考略)、（我们心中的胡耀邦)、（我父亲阎宝航的情报生涯) 、（西安事变前后的张学良与父亲阎宝航)、（亿中国人民的老朋友阿尔希波夫)、（前苏联外交官目赌“九三事件”现场)、（从我亲历的几件事看康生》等。阎明复的文章起到了拨乱反正的作用，读者来信来电众多。

据杜导正女儿杜明明回亿，二〇一五年七月的一天，她下班回家，杜老严肃地把沉甸甸的两册《阎明复回亿录》放到她手中，要求她细细读、补补课。他盛读阎家老店为国家做出的巨大贡献。明复他爸爸是西方教育精英，为救国投奔我党，才华卓越的他在反法西斯战争中功不可没，但文革时却被冤特务修死在秦城监狱，明复也被关了七年多，出来嘴都歪了。后来，副国级的明复被贬到民政部扶弱扶残部门，他却坦然，只要有机会能为老百姓做事，他还做出了大贡献温暖了这上亿的人心！

杜导正说，阎明复一家都继承了俄国十二月党人精神，他们是共产党内真正的贵族。

讲真话一生，做实事几件

在阎明复家的客厅有两幅字，津利介绍说，一幅是启功在他被一抹到底时送给他的。他铭记在心：“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另一幅是并不有名的海南画家送的，从海南回来时他叫她从墙上摘下来，带回北京。“讲真话一生，做实事几件。”谦逊的他觉得很像他的一生。其实，他做的“实事几件”，名字应该叫作“中共的良心”。一如田纪云称胡耀邦是共产党的良心，阎明复高尚纯粹大爱的一生，就像漆黑大海里的一座灯塔，用圣洁的光指引迷失的航船。

去年十月，杜老一百岁生日，阎明复微信他说：“老杜，我是你多年来的老朋友老战友。虽然我们渐渐老了，更多的时间里是在医院，那有什么，自然规律嘛，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很高兴，特别祝福您，百岁生日快乐！”

今年，杜导正和阎明复也多次微信通话，互相间候互相鼓励。杜老新冠康复，也受到阎明复没受感染依然挺立的影响。

如今，斯人已故，但是故去的斯人，不是凡人，他是一只火中的凤凰，他燃烧自己温暖他人，他是中国的脊梁，在火中冉冉上升，继续温暖着大地，指引人们向善向明。

(作者为本刊特的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