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转载自:2013年3月1日 信报
前言:朴槿惠尽管贵为南韩史上首位女总统,以“三无”(无父母、无丈夫、无子女)之身入主青瓦台(南韩总统府),真是倍感苍凉,她在自传《我是朴槿惠》(据说由她亲笔撰写)的开篇便说:“青瓦台的生活并不全然美好。在那里的生活反而充满许多禁忌事项”,又说小时候母亲就常常对她耳提面命:“不可以向别人炫耀你所拥有的东西。”
她也是目下东亚(中、日、南韩、北韩、台湾)首位女元首,必须即时面对凶险的东亚地缘政治,“朴槿惠时代”显然不仅仅是一个政治性别的象征,倒是一个有关女权的政治寓言。
独裁者之女
首先,她是前总统朴正熙的长女,就像上世纪以来的亚洲女元首(女总统、女经理)那样,自愿自觉也好,非自愿非自觉也好,她们从政,都不免被理解为继承父荫,终其一生,都活在乃父的巨大的阴影底下。
二十世纪上半叶的独立运动波澜壮阔,那是民主政治的萌芽时期,涌现了好一些独裁统治者,南韩前总统朴正熙正是其中一人。朴槿惠是朴正熙的长女,一如菲律宾的阿罗约夫人(Maria Macapagal-Arroyo)是前总统马卡帕加尔(Diosdado Pangan Macapagal)之女,印尼的梅加雅蒂(Megawati Sukarnoputri)是苏加诺(Bung Sukarno)之女,甘地夫人(Indira Priyadarshini Gandhi)是尼赫鲁(Jawaharlal Nehru)的独女,贝娜齐尔(Benazir Bhutto)是布托(Nusrat Bhutto)的长女……幸或不幸,一言难尽。
但非常不幸的是,亚洲政坛元首屡遭暗杀,甘地夫人与贝娜齐尔先后遇刺身亡,朴槿惠所面对的风险其实一点也不低,1974年,她的母亲陆英修被一颗子弹射中头部,倒在父亲朴正熙的怀里,刺客文世光据查是旅日北韩人,朴槿惠在1985年曾赴平壤与金正日会晤,金正日证实了文世光身份,但声称北韩领导层对暗杀并不知情。1979年,她的父亲朴正熙也死于暗杀,她本人则在六年前也有遇袭经历。
权力是把刀
朴槿惠曾两度代父亲向国民道歉。1997年,朴正熙时代的民运分子金大中在总统大选中获胜,她公开向曾遭父亲迫害的民运人士致歉意:去年9月,在选情胶着之际,朴槿惠也曾向父亲执政期间的受害者及其家属公开道歉。
可是,在《我是朴槿惠》这本自传里,她一再以感性的笔触描述父亲:朴正熙被暗杀前,寄了泡菜罐头给身在沙地阿拉伯的劳工,“可是因为用海运寄出,父亲离世后才抵达当地。收到包裹的那些劳工们在当地大哭,整个工地陷入一片哀伤的情绪”。
《我是朴槿惠》也说: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南韩“还是全世界最穷困的国家之一”,国民所得(GDP)才仅仅七十六美元,远远及不上菲律宾的一百七十美元,那时“家庭主妇们甚至将自己的头发卖掉,以换取白米和菜肴。而那些头发收集之后就会被做成假发出口到国外”。当中的潜台词是说,朴正熙时代的政策带引南韩国民脱贫。
媒体称她为南韩的戴卓尔夫人(Margaret Thatcher),她在《我是朴槿惠》都说自己与德国总理默克尔(Angela Merkel)有相同梦想,又说到有一回视察煤矿,所得回应是“女人不得进入”,“没想到竟然还有禁止女人进去的地方!”从而说到“在政治方面也隐藏着许多关于女性的禁忌”。
《我是朴槿惠》又说到权力的哲学:“权力是把刀,当权力愈大时,这把刀也愈锋利,轻轻一动就会伤及他人。因此权力使人惧怕,但真正需要惧怕权势的人反而是手持那把刀的人。”她爱阅读,嘗言在她面临困难的时刻,能让自己内心回复平静的,是冯友兰的《中国哲学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