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金融的神话》
文/江涌、高寅
当今世界,美国是毋庸置疑的霸主,美国影响力举世无双。美国经济总量全球第一已经一个多世纪,2008年由美国次贷危机引致的国际金融大危机迅速将世界经济拖入低迷甚至负增长;美国的簇拥追随者遍及世界,在国际政治舞台上横行霸道,动辄单方面对他国或地区实施制裁;美国建国历史短暂,一度被欧洲视为“文化荒漠”,然而美国文化具有强大渗透力,通过影视、网站、教育、体育、交流、基金资助等形式,不断向世界输出其自由资本主义文化价值观;美国在军事上具有明显优势,每年的军费开支是紧随其后的十多个国家军费开支的总和,遍布全球的军事基地以及游弋于世界的航空母舰,可以随时对任何弱小国家进行全方位立体式打击。
“在每个社会,不管是1789年的法国(1%-2%的人口属于贵族)还是2011年的美国(‘占领华尔街’运动将批评矛头对准最富裕的1%人口),最上层的1%都是一个庞大的人群,足以对社会面貌和政治经济秩序产生重大影响。” 同样,如此强大而外表光鲜的美国背后,有一股强大而隐秘的“最上层”力量在默默主导着美国重大事务,这股力量的进退直接决定美国的兴衰。它就是华尔街金融资本。美国在本质上就是华尔街金融资本的“殖民地”,更形象而言就是金融资本这种“寄生虫”的“宿主”。
一、华尔街是靓丽灯塔还是陈旧橱窗
在国际金融学或金融史学中,有很多似是而非的神话,其中当然少不了“华尔街梧桐树”的故事。然而,真实历史是,华尔街曾经是一个繁华的奴隶交易场所。今天虽然不见非洲奴隶的身影,但是穿梭其间的金钱奴隶熙熙攘攘。作为现代资本主义心脏,教科书所要展示的是,华尔街是一座指引人类社会发展方向的靓丽灯塔,而历史真相所能揭示的是,华尔街是一个集中呈现野蛮、贪婪、血腥、奴役等资本主义一切弊端的陈旧橱窗。
(一)华尔街的诞生与壮大
华尔街(Wall Street)位于美国纽约市曼哈顿区,全长不到600米,宽仅约10米,非常短促狭窄。从华尔街的百老汇到东河仅有7个街段,却密密麻麻地遍布着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华尔街曾经以“美国金融中心”闻名于世,随着美国崛起为世界霸主,华尔街毫无争议地成为“国际金融中心”。约五六百年前,现在华尔街所在地纽约是荷兰殖民地(唤作“新阿姆斯特丹”),许多荷兰移民到此开辟新的生活,他们带来了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商业理念与金融头脑,使得新阿姆斯特丹成为殖民地的商业中心。约四百年前,英国殖民者赶走了荷兰人,更名新约克郡即纽约,将当时作为日不落帝国所具备的最先进的经济制度与金融资源带到纽约。约三百年前,部分殖民者后裔——新生代的美国人——因独享其成而对母国策动反叛,并赢得了“独立战争”胜利,将另一部分忠于英帝国的殖民者从纽约赶走。约一二百年来,独立后的美国给纽约带来了巨大的政治优势与经济资源支持,纽约依靠华尔街成为“国际金融中心”。
美国历史上的南北统一战争是华尔街金融资本史上的重要一页。独立后的美国适逢如火如荼的工业革命浪潮,但是美国南北的实际分治影响了美国经济工业化与政治一体化进程。由于历史原因美国在经济上被划分为代表工业资产阶级的北方以及代表农业种植业主的南方,北方主张工业化、废除奴隶制,南方主张农业化、保留奴隶制,南北矛盾如同水火,无法调和,最后只能兵戎相见。“大炮一响,黄金万两”,要想打仗必须有钱,要想打胜仗必须要有足够的钱。华尔街金融资本在北方和南方之间两边下注,而且因为与伦敦城的紧密关系(实际本身就是一体)而一度倾向南方,在北方军队失利时,做空美元,投机黄金,加剧北方财政困境,由此惹恼了林肯总统,痛斥华尔街这帮唯利是图的家伙是“李将军在华尔街的左路军”,信誓旦旦在胜利之后要问责华尔街,“所有这些罪恶的脑袋都该被砍掉”。当然,谁砍谁的脑袋,结局最后很清楚。
然而,因为两边下注——这是华尔街规避风险以及通吃赢家的最擅长手段,以杰伊·库克为代表的“美国佬银行家”(Yankee banker,以区别与伦敦城有着紧密关系的华尔街银行家)选择了北方新兴工业资产阶级,为北方军队战胜南方军队提供了巨额资金支持。对于金融资本而言,无论是直接还是间接,不管南北哪一方获得胜利,两边下注者都会从中获得巨额回报。历史指针最终偏向了代表先进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北方工业资产阶级。给北方提供巨额借贷的华尔街获得了新的统一联邦政府的极大支持。从此,华尔街开启了更加辉煌的历史。“华尔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繁荣,作为几万亿纳税人缴纳的美元接受者,他们可以为了获取更多利益而进行欺骗性操作。”
(二)华尔街窃取了美国货币主权
美国独立之前,北美殖民地流通货币主要是烟草,其流通时间大约为两百年左右。美国独立之后并没有立即形成统一国家货币制度,各州各自为政,在市面上流通着几十种货币。没有约束的货币发行必然导致通货膨胀,不堪其扰的美国在1791年和1816年分别成立了美国第一银行(The First Bank of the United States,1791-1811)和美国第二银行(The second Bank of the United States,1816-1836),负责货币发行,但两个银行都被怀疑大量牟取私利而失去了政府的信任,最终都是关门大吉,并一度导致严重经济混乱。1907年美国金融危机迫使美国总统求助于摩根家族,这向社会释放了一个信号——在危机发生的关键时刻,政治必须向资本低头。摩根借机推出华尔街已酝酿已久的有关美国中央银行建立计划。经过反复博弈,华尔街赢得了主动,终于在1913年,效仿英格兰银行作为英国独立中央银行的模式,建立了美国联邦储备系统(Federal Reserve System,简称Fed),负责履行中央银行职责,系统主要由联邦储备委员会、联邦储备银行及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等组成。
美联储是美国实施货币政策以调控经济发展的强有力工具,表面上美联储向美国国会负责,联储主席与委员会成员由总统任命,显示美联储是美国的中央银行。但是,魔鬼在细节中,真相在具体中。具体而言,位于华盛顿特区的联邦储备委员会,以及12家分布全国主要城市的联邦储备银行(最核心的是纽约联储银行),受华尔街金融资本的直接或间接控制,美联储根本不是需要依靠国会拨款的政府机构,而是一个地道的私人机构,“美联储所拥有的权力如此可怕,不受监督、不受审计、不受控制,国会甚至毫不知情”。 华尔街正是通过美联储这一“古怪的东西”而窃取的美国经济与货币主权。“抢劫银行最好的办法就是拥有它。” 可以说,华尔街金融资本通过控制美联储而掌控了美国的货币发行,并拥有影响货币政策走向的能量。“美联储与政府互相串通,滥用公众利益让美国的贵族受益。在货币控制权由私人控制的情况下公平游戏是不可能存在的。近一个世纪以来,这些拥护者已经将丰厚的赃物中最为昂贵的都带走了。”
(三)新自由主义是华尔街金融资本的意识形态
“1929年10月华尔街股灾引发的经济‘大萧条’以迄今从未再现的破坏力席卷发达国家,美国、德国、英国和法国有1/4的工人失业。所有国家在19世纪乃至20世纪30年代早期之前所秉持的放任自由、政府不干预经济事务的传统观念不断遭到质疑。” 这场空前规模的“大萧条”带来的“大冲击”,彻底颠覆了亚当·斯密所倡导并被资本主义国家奉为圭臬的“自由竞争市场有效”论断。美国总统罗斯福先生不搞“本本主义”,一切从实际出发,开启了新政之路。“罗斯福新政”增加了政府对经济直接或间接的干预力度,非常有效地缓解了“大萧条”给美国经济和社会所带来冲击与矛盾。“大萧条”被认为是华尔街金融资本惹的祸,从资本发展史来看,“罗斯福新政”实质是美国主街主导的工业资本向华尔街主导的金融资本实施的一次有力反扑,以《格拉斯-斯蒂格尔法》(Glass-Steagall Act,也称《1933年银行法》)为代表的系列立法与行政措施,实际上是给予华尔街沉重打击。趁着二战的声势,美国经济社会实现前所未有之繁荣。经济学说史称之为凯恩斯主义对自由主义的胜利。
然而,资本主义无法摆脱与生俱来的周期性危机。利用20世纪六七十年代美国经济“滞胀”与凯恩斯主义窘境,翻新的自由主义(以货币主义与供给学派为代表)实现了咸鱼翻身——里根革命,实际上是华尔街金融资本的复辟。从20世纪80年代直到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新自由主义思想由点及线、由线到面在世界扩张,金融自由化是其关键一环。只有实现了金融自由化——货币流通越自由、资本市场越自由、金融监管越松弛与创新越自由,华尔街金融资本就越能够浑水摸鱼,越能够在全世界肆无忌惮地攻城略地,以“金融战争”来正大光明地掠夺自然资源与货币财富。“长期资本管理公司的倒闭表明,即使是最精明的对冲基金经理也可能倒在赌场上,而且将危及整个金融体系。事实上,更大、更聪明往往意味着更加危险。” 新自由主义是以华尔街为代表的国际金融资本的意识形态,华尔街金融资本极力推动新自由主义,是金融自由化沉渣泛起、频繁引发金融危机的始作俑者。“里根开启了一个财富转移的时代,到2007年间每年转移的财富超过一万亿美元。到目前为止,光华尔街就最少获得12.4万亿美元,还可能更多。”
二、华尔街控制了美国经济社会命脉
货币发行权原本是一个国家最核心的一类权力。《美国宪法》规定:国会拥有货币的制造和价值规定的权力。然而,1913年通过的《联邦储备法案》(Federal Reserve Act)将美国货币发行权赋予美联储,实际上拱手交给了华尔街,私人家族窃取了公共权力。美国政府丧失了货币发行权,美国政府如果想要得到美元,就必须把美国人未来税收(国债)抵押给私有的美联储,由美联储来发行“美联储券”。主权决定治权,华尔街控制了美国金融主权,在金钱至上的资本主义制度下,也就顺理成章地控制了美国经济社会。
(一)华尔街:只有利益,没有道德
美国南北战争期间,杰伊·库克在国家危难之时,敢于担当,成为银行家与爱国主义结合的最好榜样,库克也因此发了大财。1907年美国爆发了金融危机,银行和信托公司因为被挤兑而大量破产,美国经济危如累卵,社会乃至政治危在旦夕。作为最后贷款人的美联储,在那一年还没有诞生,在美国总统的请求下,美国摩根财团的当家人约翰·皮尔庞特·摩根(John Pierpont Morgan Sr.)联合华尔街银行家与政府博弈,最后注入巨资挽狂澜于既倒,银行家以国家危难为要挟,成立美联储,窃取了美国货币主权。2007年美国爆发次贷危机,危机缘于银行向不够资格的贷款人发放住房贷款,各大投行及金融公司将次级贷款包装成次级债务,以次充好,兜售给世界,格林斯潘领导的美联储在此期间以低利率促进或放任泡沫膨胀,客观上鼓励投机。华尔街成长史是一部财富积累史,同时也是一部道德沦落史。
“华尔街的问题”在于“他们完全不关心道德问题,从不关心某个交易对人类社会的影响。这里关注的,只是收益。” 华尔街金融大鳄们用“太大而不能倒”彻底“绑架”了美国政府,让其唯命是从,马首是瞻。在捅出巨大篓子、惹下天大灾祸的情况下,美国政府居然没有追究任何一位华尔街金融大鳄的责任,反而积极拯救那些因肆意投机而身陷危局的金融机构。更令人发指的是,在金融机构们拿到救命注资后,居然用来为高管们发放巨额奖金,“当民众得知濒临倒闭的美国国际集团在获得了1700亿美元的政府救助,并从中拿出1.6亿美元给高管们发放‘留任奖金’时,无异于当头棒喝。您无法向一位失业的汽车工人或仍在努力偿还房贷的一名迈阿密退休教师解释这一切。” “虽然他们失败了,并给经济造成了巨大的灾难,这些人(所有人仍然超级富有)却私下里对整个经济危机一笑而过,仿佛这就是一个笑话。” 索罗斯的惊人之语“我们只按规则行事,金融市场没有道德”应当是华尔街银行家们普遍信奉的金科玉律。
(二)全方位主宰美国经济社会
美国原本WASP(White Anglo-Saxon Protestant,即“白人-盎格鲁撒克逊族-新教徒”)的天下,WASP 以新英格兰为基地,逐渐在全美国建立并确立起资本主义经济与社会体系。制造业成为美国的主导产业,产业资本是该国的主导资本,福特模式(资本家-工人的矛盾共生体)是美国社会的基本矛盾,白人-盎格鲁撒克逊族-新教徒是美国的主导群体。但是,“犹太人-华尔街-金融资本”后来居上。华尔街通过各种渠道与金融杠杆,即经济金融化(集中体现为股份制改造、资本市场上市与股权分散化),向产业资本既广且深地渗透,并逐步控制了产业资本,由此确立起在美国经济中的主导乃至垄断地位。资本家与工人的矛盾共生体蜕变为金融家与社会大众对立,即1%VS99%,即美国已经不再是它所标榜的“民有、民治、民享”而实际沦落为“1%的人拥有,1%的人治理,1%的人享受”国家。
以石油垄断起家的洛克菲勒财团是美国最大的财团,它以大通曼哈顿银行为核心,下设有百余家金融机构。这些金融机构直接或与其他财团合作间接控制了许多工矿企业,在石油、冶金、化学、汽车、食品、航空、军火等工业中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以金融擅长的摩根财团除拥有为大众耳熟能详的摩根大通银行以及摩根士丹利投行之外,还控制着国际商业机器公司(IBM)、通用电气公司(GE)、美国电话电报公司(AT&T)、美国钢铁公司(USS)以及通用汽车公司(GM)等等。第一花旗银行财团以第一花旗银行为核心,也控制了一大批著名的大企业和大公司。除此之外的杜邦、波士顿、梅隆、芝加哥、得克萨斯等金融财团也都对美国的军事和民用工业进行控制。可以说,华尔街金融财团主宰着美国经济的发展命脉、影响着美国居民的衣食住行以及其他中小企业的利润分配。
华尔街将美国演变为一个超级大赌场,华尔街是恒久不变且稳赚不输的庄家,而美国大众的中产阶级成为赌客,无产阶级只能是看客与过客。“只要金融业的薪酬达到数百万甚至数十亿美元,那么金融赌场的规则无疑会被掌握在华尔街手中。” 随着金融全球化以及互联网信息技术的发展,华尔街的势力仍将不断壮大,美国经济社会将越发牢固地掌握在“犹太人-华尔街-金融资本”手中,美国经济必然走向虚拟化、空心化,两极分化必将导致社会矛盾进一步激化。2015年,美国的中产阶级第一次成为绝对少数。按照美国皮尤中心的定义,中产阶层是收入介于全国中位数的2/3至2倍之间的群体,具体而言,单个个体年收入在2.4万-7.25万美元之间,或3口之家年收入在4.2万-12.5万美元之间。该阶层集中在小企业主、大公司白领、学校教师等。经济学家赛伊兹发现,1993年至2014年,最有钱的1%群体将美国在此期间收入增长的一半据为己有。美国最有钱的0.1%(仅有16万个家庭)拥有美国90%的财富。 中产阶级严重失望,无产阶级几近绝望。正因如此,美国主流价值严重迷失,出现了反建制、反精英、反全球化的“特朗普现象”。
(三)多角度控制社会公众组织
“在华尔街,完全不可能用道德去约束自己和别人。道德感强烈的人,在华尔街是没办法生存的。” 华尔街金融财团为了使自身显得有道德,在对美国经济社会进行盘剥的同时,也不忘承担“社会责任”,为社会作“贡献”。各大金融财团通过投入巨额资金来支持各类基金会开展各种带有“色彩”的慈善捐赠、学术研究或资助活动。可以说,华尔街金融财团通过成立或资助形形色色的基金会这类新兴的金融资本社会组织,以较为温和的民众能够接受的方式间接地对本国包括相关国家经济、政治、文化、教育、医疗等领域进行全方位的影响与渗透,实现钱力对民力的控制。
洛克菲勒基金会是洛克菲勒财团的重要组成部分,其以致力于民众的教育、健康、民权、城市和农村扶贫为旗帜,对美国及其利益所在的发展中国家进行援助。金融大鳄索罗斯在那些被视为有战略价值的国家及地区积极拓展索罗斯基金会(Soros Foundation)影响力,热衷于对相关国家实现社会制度改造,“可以以此为契机促进这些国家从封闭社会向开放社会过渡”,“在当地找到一些人,这些人必须充分认同开放社会的价值观,并且有能力作出一些足以影响他们国家的重大决策” 。资金很大部分来源于美国大财团以及大公司的美国国家民主捐赠基金会的资助行为遍及全球90多个国家和地区,绝大部分资助既宣扬美国的“民主”又期待造成当地的混乱与不安,以期获得不可告人的目的。以上列举的只是存在于美国千百种基金会的几个典型例子。在市场机制(实际遵循资本逻辑)起决定性作用的美国,来自华尔街的财力智力实际早已构成各大基金会及相关非政府组织的主力。
此外,华尔街金融资本通过直接投资或者间接控股,掌握了美国主流新闻媒体的话语权。“2003年,当美国政府决定攻打伊拉克的时候,媒体也是一片喊打,议会里也没有反对的声音”,“2011年的‘占领华尔街’运动一度在全国各地蔓延,政府的对策是警棍加歪曲宣传” 。美国媒体享誉世界的新闻自由本质上是华尔街金融资本控制下的新闻自由,是少数超级富豪和当权政客的舆论自由。在增加财产性收入以及居者有其屋的舆论氛围下,华尔街凭借市场机制将美国国民公民成功地改造成消费者投资者(2007年次贷危机爆发前美国拥有股票的家庭比例超过65%,拥有住房的家庭比例超过70%),成为控制社会最强大的力量。
三、华尔街控制华盛顿,影响美国政治决策
美国的公权力早就被关进制度的笼子里,这个笼子则是华尔街精心设计的,无时无处不体现着金钱与资本的逻辑。华尔街不仅决定着华盛顿的游戏规则,而且用两边下注的方式控制共和民主两党头面人物,更有甚者,越来越多地直接输送代理人(政府部长、议员、大法官),以便直接控制政府、国会、法院。美国三权分立,但是统一于资本,统一于华尔街,钱力牢牢地控制着权力。
(一)旋转门机制成为制度安排
美国旋转门机制持久、成熟、顺畅、发达,一方面各类政要离任后可以不受阻碍地进入私营部门,另一方面私营部门的高级经理可以顺利地进入政府担任要职。在美国资本主义社会中,高官与高管可谓一体两面,抑或个人成长的不同阶段以不同面目呈现。旋转的轴心与动力毫无疑问是资本,而且越来越多而明显地集中于金融资本,集中于华尔街。
长期以来,美联储主席、政府财政部长、国务卿、国防部长以及中央情报局局长等重要与关键职位,都是与华尔街有着紧密关联的人物担任,甚至本身就是华尔街银行家的一员。2008年10月17日,《纽约时报》专栏作家朱莉·克雷斯维尔(Julie Creswell)与本·怀特(Ben White)发表了一篇名为《来自“高盛政府”的家伙们》的文章指出“这帮家伙如何与政府勾结——以致竞争对手称其为‘高盛政府’” 。仅就美国财政部长而言就大有玄机,2003年就任的约翰·斯诺(John William Snow)此前曾担任掌握着美国东部最大的铁路货运网络的东部铁路货运公司(CSX)首席执行官,2006年就任的亨利·保尔森(Henry 'Hank' Merritt Paulson, Jr)此前曾担任高盛集团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2009年就任的蒂莫西·盖特纳(Timothy Geithne)一直在美国外交学会以及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兼职,2013年就任的雅各布·卢(Jacob Lew)此前曾任纽约大学执行副总裁兼首席运营官以及花旗集团部门首席运营官。至于美联储主席,近乎是纯一色地来自华尔街(要么是间接代理人要么直接是自己人),而且越来越集中为犹太人。
政商旋转,过去还比较含蓄、隐蔽,如今已经越来越直白、透明。代理政客上任伊始,就赤裸裸实施有利于华尔街金融资本的系列政策,帮助华尔街添砖加瓦,聚敛财富,抑或逢凶化吉,遇难成祥。把“改变”喊得震天响的贝拉克·侯赛因·奥巴马(Barack Hussein Obama)在竞选总统的时候,信誓旦旦,声称当选总统后,如何修理华尔街这个次贷危机的始作俑者,为选民出气,为美国社会主持公道,然而等到当选之后,美国媒体报道,奥巴马总统所能做的,就是抓住华尔街的衣领子使劲地摇晃了几下,然而在它的耳边轻声地说,就这么干,干的很好。
(二)将代理人政治上演到极致
“经济金融化全面刷新了美国政府,政府政策愈发倾向于金融资本,即经济政策寡头化。” “在如今这种由私人经营、美联储控制的掠夺性银行系统下,华尔街经营着整个美国。它为了自身利益,不惜让美国遭受损害。” 华尔街金融资本的触角渗透到美国政府各大“部委办局”。既有直达“天庭”的国务院,华尔街金融资本可以第一时间打探到最高指示;也有控制美元发行、令国际金融市场为之震颤的美联储,华尔街金融资本就是在幕后操纵美联储运作的那股“公开的秘密”势力;还有鼎鼎大名的美国中央情报局,其遍布全球的特工足以使金融资本能够得到任何想得到的最新情报以应对金融市场变局;甚至连美国国防部的战争决策都会被华尔街金融资本势力影响,因为战争决策时机是华尔街布局金融市场以便做空或做多的关键。
华尔街金融资本甚至能影响美国当局对其的指控,“直到2012年年中、距离金融危机至少已经五年的时候,美国才对华尔街次贷危机前的行为展开了严肃的国家级调查” 。人同时具备感性和理性,兼有自然属性和社会属性,华尔街金融资本当然也不可能顺风顺水地对政府以及高官进行控制,因此为了维护自身利益,收买、代理、操纵等手段全面派上用场。每四年的美国总统大选,华尔街金融资本都会极力资助候选人,捐赠政治献金,而当选后的美国总统又会在经济、政治等领域给予其数十倍甚至百倍的回报。“华尔街那些投机倒把分子因榨取公共和他人财富获利巨大而发家致富,他们大都是总统竞选的钱袋子,奥巴马以及国会多数议席当然与他们沆瀣一气……” “金融寡头不仅可以推送代理人——候选人当选,而且可以保证当选后的总统是否拥有实际权力,推行有利于金融寡头的系列内政与外交政策。”
四、国际金融资本借助美国来控制世界
资本的目的就是获取利润,垄断资本的唯一也是最终目的是最大限度地攫取超额利润,金融垄断资本除了最大限度地攫取超额利润外,还有操纵与控制,带有明显的社会与政治属性。
(一)国际金融组织贯彻美国意志
华尔街通过经济社会政治操控将自己的意志——新自由主义理论与华盛顿共识政策——上升为美国国家意志。美国作为霸权国家,通过一系列的国内与国际机制,将美国国家意志普世化,成为国际社会所谓共同价值追求。在布雷顿森林体系下所建立的世界银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实质上贯彻的是西方大国尤其是美国的意志,美国是发达资本主义国家阵营的带头老大,在两大国际金融组织中拥有近乎绝对的话语权。不可否认,两大组织对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国际金融稳定甚至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发展都起到了一定的积极作用,但是在其行动的表象下暗含着向全球输出资本主义价值观、宣扬新自由主义理念、大力倡导金融自由化最终有利于华尔街金融资本的实质。
从1946年6月至2016年10月,世界银行一共经历了13任行长中,明面上可查实的职业背景出身于美国华尔街金融资本集团或银行高管的就有7任。根据不成文的规定,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总裁人选基本来自欧洲,并且任职背景多以政府经历为主,因此该组织受到美国华尔街金融资本的影响以及控制从表面相对较弱。但是,美国依然可以对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说不”,“依据IMF的规定,IMF重大事项须由85%以上的投票权来决定。而截至目前,美国拥有IMF全部投票权的16.8%,拥有最大的表决权” 。世界贸易组织同样有着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与世界银行给美国充当打手的实质,有鉴于此,一些知名国际学者将世界银行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贸易组织一道冠名为“邪恶的三位一体”(Unholy Trinity)。
(二)国际金融资本最终会抛弃美国
金融资本兴风作浪的历史并非起源于美国,早在千百年前就已经开始。在意大利水城威尼斯就诞生了最初的货币资本,后来随着地理大发现以及资本主义时代的到来,货币资本抛弃水城,在黄金、白银的汇聚地葡萄牙、西班牙以及荷兰安营扎寨,这三个国家的殖民地随着地理大发现而遍布全球,为货币资本提供了非常广阔的获取暴利空间。工业革命时代的到来使得英国一举成为资本主义世界的中心,货币资本汇聚伦敦,在那里与产业资本逐渐相交织,形成了现代意义的金融资本。直至今日,伦敦金融城依然在国际金融市场中举足轻重。在美国成为世界头号资本主义强国之后,金融资本选择了华尔街,因此便有了当今时代在世界经济中翻云覆雨的华尔街金融资本。
就纵向历史角度而言,美国华尔街也只是国际金融资本的寄居地而已。“如果民主政治想要重获21世纪全球化金融资本主义的支配权,它就必须创造出新的工具来应对目前的挑战。” 千百年来,金融资本一直在世界各地游荡,哪里有高利润就流向那里,渐进地控制当地的社会与政府,不断壮大自己的实力与势力,形成一个强大的跨国金融资本集团,成为一类超国家的经济体与政治体,由此逐渐地碾平世界,掌控着越来越多的民族国家。“今天的美国已从早期民族主义国家蜕变为华尔街金融资本控制的国家,已从一个拥有独立主权和独立自主外交能力的国家,转变为由国际财团控制的半独立、甚至具有‘半殖民地’性质的国家。” 华尔街只是国际金融垄断资本的一个驿站,美国只是国际金融资产阶级(集团)的一个暂且能够供给养分的宿主,一个可以之碾平世界的工具。
多年来,国际金融垄断资本通过美国这个工具平台——美国的国家机器,马不停蹄地征服世界,温柔的金融全球化是征服的一面,金融资本从中积累声誉,金融动荡危机是征服的另一面,金融资本借机火中取栗,在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的两重天中,国际金融垄断资本不断巩固自己的经济主导与政治统治地位。金融资本就是逐利而居,当其耗尽美国的资源、摧毁美国的信用、掏空美国的价值时,当美国再也无法为金融资本站在前台“背书”时,寄居在华尔街的金融资本就像当初离开意大利威尼斯、葡萄牙、西班牙、荷兰一样离开美国,当然在脱去美国这件破旧衣服之前,它会选择培养好新“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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