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江雁宁

2020年5月1日

  由于当时最高层主张不搞航母，但作为中国海军，拥有航母一直是他们的远大理想。前苏联解体后留在乌克兰的半成品航母瓦良格号要贱卖的消息，无疑强烈地刺激了海军将领的神经。

  时任海军副司令的贺鹏飞（贺龙之子）策划了”曲线买航母'一一他先派人找了个徐姓港商，再通过徐姓港商找到时任华夏证券董事长兼总经理的邵淳，以'民间行为“出资买下瓦良格，于是，一场和平时期貌似温情脉脉的买卖却惊心动魄……

中国海军目前已经有了两艘航母服役――辽宁舰和山东舰（滑跃起飞），第三艘航母（弹射起飞）正在建造之中。航母是一个国家综合国力的体现，其政治意义和军事意义不言而喻。据说当年美国总统里根有一个习惯，只要世界上发生了重要事件，他首先要问：我们的航母在哪里？可见航母在一个超级大国总统心中的位置。

中国从1970年就开始了关于航母的论证，由于种种原因，时断时续，延误了几十年，一直到2004年才正式立项。而这个立项的背后，更有着耐人寻味、鲜为人知的故事。

以刘华清为代表的中国“航母派”人士，对国家航母事业的发展，具有重要的推动作用。1970年论证航母，是刘华清带头搞的，他当时任海军造船办公室主任（之前任国防科委副主任，被贬职下来的）；1982刘华清出任海军司令员以后，再次推动航母论证工作。1993年，时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常委、中央军委副主席的刘华清，得知乌克兰要将尚未完工的“瓦良格”号航母卖掉，他指示有关部门以中国造船工程学会的名义组成代表团去乌克兰黑海造船厂考察（团长为第七研究院副院长尤子平）。此后，中国又派出多个代表团去乌克兰考察。1995年，海军司令员张连忠签署报告，向中央军委申请购买“瓦良格”号航母，但是由于种种原因，上级没有批准这个报告。1996年，乌克兰将无人购买的“瓦良格”的设备拆卸下来，用于其他在造船只，并决定将几乎变成空壳的船体作为废铁处理。中国船舶工业总公司得知此事，想要把“瓦良格”买回来，但经请示总参某领导，得到的回答是：船总是国企，船总买等于是国家买。中船工业总公司只好作罢。在这种情况下，贺龙元帅之子、海军副司令员贺鹏飞想出了一个“曲线买船”的主意：让香港大老板把“瓦良格”号航母买回来。但是香港的大老板都知道中央高层的态度，谁也不愿参与此事。在这种情况下，也是高干子弟的总参二部部长姬胜德（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姬鹏飞之子）把这个任务派给了该部“秘工”、香港商人徐增平。

1998年3月17日，徐增平以澳门创律公司的名义，与乌克兰黑海造船厂签订了购买合同，价格为2000万美元。但是，此事没有得到高层批准，属于私下运作，这就犯了大忌。

1998年4月7日，乌克兰国防部长访华，在与国家最高领导人会见时，他说：你们一个商人买了我们的“瓦良格”。国家领导人当即否认此事：我们不搞航母，我们不会要那东西！（大意）当时陪同会见的一位总参领导，看到这个情景，当晚即命令总参二部某局长，将徐增平从该部除名，等于是立即切断了徐增平及“瓦良格”与总参二部的关系。

之后，已经被除名的徐增平仍在继续操作这个项目，并得到贺鹏飞的支持。徐增平没钱，就以“国家行为，民间操作”的名义到处骗钱。1998年夏天，经人介绍，他认识了华夏证券公司董事长兼总裁邵淳，利用邵淳对“瓦良格”号航母情有独钟的心理，一步步将其拉上“贼船”。在邵淳对徐增平的骗术产生怀疑的时候，徐增平请贺鹏飞出面当说客。贺鹏飞对邵淳说：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以后再也不会有了。（大意）

在这种情况下，邵淳答应继续出钱，把“瓦良格”买回来。但是，徐增平拿到华夏证券公司的2.3亿人民币之后，并没有立即将购船款汇给黑海造船厂，而是利用香港金融危机房价大跌的机会，将1.5亿人民币挪用，购买了被称为“港版凡尔赛宫”的豪宅，导致航母迟迟不能归航。在购船款被挪用又无法追回的情况下，邵淳决定要求徐增平用澳门创律公司的股份抵债。经参与此项目的吴巍和吴宇的共同努力，1999年4月29日，华夏证券公司获得了徐增平的澳门创律公司80%的股权。1999年8月3日，徐增平被剥夺澳门创律公司的领导权，只保留一个普通经理职务，从此便与“瓦良格”项目渐行渐远。1999年10月9日，在澳门创律公司的股东大会上，徐增平被免去一切职务。

应该承认，徐增平在“瓦良格”项目上是有贡献的，用邵淳的话说，他的功劳有两点：一是前期去和乌克兰黑海造船厂谈判，二是把我骗进来了。

在徐增平被大股东华夏证券公司免去一切职务之前，邵淳已经将“瓦良格”项目的债权债务转让给北京东方汇中公司，该公司总经理戴岳和香港达程公司总经理张勇，几次前往乌克兰，结清所有账目，于1999年10月24日与黑海造船厂签订了正式合同，获得了船主证、造船证等10余份法律文件，从此该船属于中国。

但是，在如何对待该船所有权的问题上，华夏证券公司的一位罗姓总裁助理与邵淳产生分歧，他将邵淳出资购买“瓦良格”一事捅了出去，国家总理得知此事，严肃批示：胆大妄为，严肃处理，以正国法，以儆效尤。并说：一个证券公司老总买什么航母？肯定有个人好处，按国际惯例是10%啊！言下之意，邵淳买航母会得到10%的好处费。于是，由中央纪委等国家六部委组成的联合调查组进驻华夏证券公司，邵淳被停职。如果发现问题，立即双规。然而，经过半年的内查外调，调查组居然没有查出邵淳任何经济问题。最后以“违规操作和造成国有资产重大损失”的罪名，给予邵淳“双开”处分（开除公职，开除党籍）。后来有人提出，“造成国有资产重大损失”这个罪名有问题，现在那个船还在，如果哪天船回来了，就不能说是“重大损失”了。最后这个决定没有公布，而邵淳被“挂起来”没人管了，每月只有3000元生活费，这种情况持续了整整18年，一直到2018年初，组织上才重新给予“不予处分”的结论。

在邵淳被停职调查期间，2000年3月，有人告诉邵淳：东方汇中公司要把“瓦良格”抵押给台湾某公司以获得2亿美元的融资。当时台湾正在进行大选，民进党陈水扁即将上台，邵淳担心自己为之做出重大牺牲的航母项目出现这种无法控制的结局，非常着急，便将此事写成报告，通过特别途径，直接上报国家最高层。很快，最高层指示，该项目由国家接手，决不能落入台湾手中。（经海军作家李忠效调查，此事其实是一个“乌龙”，但也给“瓦良格”的命运带来了转机）。

2000年3月，国务院成立领导小组，秘书长王忠禹亲自指挥，国防科工委负责领导，新成立的中船重工集团公司负责具体实施，要将“瓦良格”从乌克兰拖回来。2000年6月14日，“瓦良格”离开黑海造船厂，17日过土耳其海峡时遭到土方海事部门的拦截，之后“瓦良格”只能在黑海上由拖船拖着打转转，到2001年11月1日通过土耳其海峡，该船在黑海上漂泊了502天！

在这502天里，国家高层做了很多工作，远不是徐增平所说，是他在做工作。国务院秘书长王忠禹都搞不定的事，他一个小小港商能搞定？他老婆说，他因为航母过不了海峡很着急，一夜白头，简直是笑话。此时他早被邵淳免职，除了他还有澳门创律公司18%的股权之外，别无他权。邵淳都不能靠前，哪里还有他什么事？

“瓦良格”号航母来中国，充满坎坷和波折，绝不是某个人可以单独完成。前期有贺鹏飞出谋划策（也只有他元帅之子的身份和海军副司令的职务，可以有这么大的胆），有邵淳鼎力相助，后期有政府操盘，“国家队”集体出动，否则根本不可能把“瓦良格”拖回来。

有一种观点认为，是国家“救”了邵淳，如果不是国家出面把船拖回来了，邵淳可能会因违规操作，并给国家造成重大经济损失而入狱。邵淳同意这个观点。但大家也应该看到，如果不是邵淳“冒天下之大不韪”出资购买此船，中国就不会这么快造出航母。

中国拥有航母，是由一群普通人创造的奇迹，最后由“国家队”画上句号。香港商人徐增平为了获得更大的政治和经济利益，大肆宣传“瓦良格”号航母是他买的，并无偿送给国家，这是无稽之谈。国家从澳门创律公司购买“瓦良格”，一共出资8.78亿人民币，华夏证券公司扣除徐增平的借款和利息，分给他和另一位股东（2%股权，两人共20%股权）1.2亿人民币，徐增平嫌少，一直没有领取，到处说国家没给他钱。

2013年初，海军作家李忠效领受海军首长交给他的创作任务，写作辽宁舰的报告文学。李作家在采访中发现，海军航母的历史已经被徐增平搞乱了，就连辽宁舰上的宣传片都是按徐增平的说法拍摄的。为了理清这段历史，他花了5年时间，采访了200多人，写出了“中国航母梦”三部曲。为中国海军留下了一部真实的历史资料。

（注：本文资料来源于海军作家李忠效长篇报告文学《“瓦良格”号航母来中国》和其他人与“瓦良格”相关的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