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今日头条网》 2021-08-18
老覃在数年前写过《中国古代唯一一位出将入相的女英雄,身高一米八六,战斗力惊人》一文,尽情讴歌了明末女英雄秦良玉。
秦良玉幼有奇伟大志,胸有韬略,武艺过人,善于训兵——她所训练成的四川白杆兵名扬天下。万历末年,后金叛明,三千白杆兵从四川翻山越岭,远赴关外,与努尔哈赤的数万后金兵在浑河岸边殊死血战,以寡敌众,战死至一人一卒,无一人投降。该战被称为“辽左用兵第一血战。”
秦良玉身长貌美,明朝四川总督李化龙称赞她“姿容秀美,体魄雄壮”。
现在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保存着秦良玉穿戴过的盔甲,从盔甲的尺寸来看,秦良玉的身高在一米八六至一米九之间,真可称“女中豪杰”。
秦良玉逝于公元1648年。时间过了257年,即到了1905年,秦良玉的家族中又出现了一位“女中豪杰”。
这位“女中豪杰”名叫秦德君。
秦德君自小处处以秦良玉为榜样,天生有一股子豪气,在万县女子初级师范读书时,成立了“四川学生联合会”,积极发起“男女平等”、“女子参政”、“女子放脚”、“女子剪发”等运动。
1920年,她倡导组织女子宣传队随军北伐,被冯玉祥称为“秦良玉第二”。
1923年,在邓中夏的介绍下参加了中国共产党。
值得大书一笔的是:她参加了1927年的北伐战争,可惜在进军洛阳时坠马负伤了。
这件事,过了多年,邓小平还在一次欢迎会提起。
1937年7月7日,“卢沟桥事变”爆发,时任刘湘集团第21军司令部参议官、第7战区司令部参议官的秦德君请缨上前线杀敌,成都《华西日报》第一版因此发表了《秦德君请缨杀敌》的报道。
抗战胜利后,秦德君在上海做地下交通工作,参与策反国民党军起义,由于特务的出卖,被判处了死刑。
幸好,在行刑的前夕,解放军解放了上海,把她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
大诗人柳亚子在重庆从事民主进步活动时,曾得到过秦德君的鼎力帮助。一开始,他以为秦德君已经遇害,万分悲痛,作了一首悼亡诗,追忆道:“猛忆渝州初识面,含光健侠气飞腾。”
但他很快又听说了秦德君获救的消息,喜出望外,由衷祝福说:“雪肤花貌今无恙,良玉云英并擅名。”
柳亚子称赞秦德君“雪肤花貌”,足见秦德君是个肤白貌美的大美女。
有意思的是,柳亚子这两首诗都把秦德君和秦良玉放在一起相提并论。
悼亡诗里,除了写“宗风真衍秦良玉”,还提到了“说部能开沈雁冰”。
沈雁冰,是继鲁迅、郭沫若之后中国新文学的第三面旗帜——茅盾先生。
柳亚子在写给秦德君的诗里为什么会牵扯到茅盾呢?
原来,秦德君和茅盾曾经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生死之恋。
这段恋情就发生在1928年秦德君赴日避祸期间。
茅盾入党时间很早,1921年7月,中国共产党成立,茅盾就由上海共产主义小组成员转为了正式党员。
国共第一次合作时,他曾在广州与毛主席一起任职于国民党中央宣传部,担任毛主席的副手。
但是,大革命失败后,他的思想有所停留,行动上跟不上,脱离了组织,以至于后来在1931年、1940年两次提出归队都没有得到同意。直到1981年,在他去世后第4天,他的党籍才得以恢复。
话说回来,1927年,蒋介石发起了反革命政变。
茅盾原本是想从武汉到南昌参加起义的,因路上不顺阻于牯岭。
南昌起义之后,茅盾遭到了通缉。
他接受了好友陈望道的建议,前往日本避祸。
在陈望道的安排下,茅盾化名“方保宗”,和化名“徐舫”的秦德君一起在上海黄埔江畔的远洋航运码头登上了去日本的小商轮。
一段充斥着血泪的苦恋就此开始了……
但是,对于这段恋情,茅盾后来一直缄口不提。
茅盾晚年在口述回忆录《我走过的道路》时,儿子问他是否要写秦德君,他不容置疑地说:“不要,只当这个人没有存在过。”
茅盾以为自己不提,和他秦德君的那点事就会永远湮灭于历史长河中去,后人再也无从得知了。
他万没有料到,他死后三年,即1984年2月22日,胡风在《新文学史料》上发表了《回忆参加左联前后(一)》,大爆他和秦德君的婚外情,说他们在日本京都同居。
1985年,秦德君干脆在香港《广角镜》上发表《我与茅盾的一段情》。
秦德君后来还在自传体回忆录《火凤凰——秦德君和她的一个世纪》中自曝为茅盾两次堕胎、一次自杀的经历。
所以说,茅盾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以为自己不提秦德君这个人,就等于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但是,他失策了。
因为他不提,他恰恰失去了对这件事的辩解权。
现在,后人要了解这段情的内幕,只能从秦德君的单方面叙述里一探究竟了。
按照秦德君的说法,和茅盾初识时,茅盾32岁,她22岁,茅盾比她大了10岁。但茅盾个子小,淘气、任性,一个劲地冲她叫“阿姐”。她没有办法,只好叫他“小淘气”。
茅盾虽然在秦德君面前表现得非常“淘气”,但他其实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在1916年春,他就已经娶了孔德沚了。
茅盾在秦德君面前表现出来的所有“淘气”,都是别有用心的。
比如说,上船前,秦德君委托他购买去日本的船票。他的“淘气”显得极其轻佻。
在接过钱的那一刻,他故意用鼻子嗅了嗅,笑嘻嘻地说:“好香。”
上了船后,他又很任性地把秦德君新印刷的一盒名片一张接一接地扔进大海里,美其名曰:“告别旧生活,迎接新生活。”
茅盾还像个小弟弟一样,喋喋不休地向秦德君吐槽他的婚姻。
秦德君在《我与茅盾的一段情》中写:在去日本的船上,“茅盾常常约我到舱外,凭栏眺望大海……不管谈些什么,最后都免不了说到他个人生活上的不幸。”
老覃在这里补充一下,茅盾的婚姻生活是否是他说的那么不堪呢?
并不是。
茅盾小时候就和妻子孔德沚相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他的爷爷沈恩培因此和孔德沚的爷爷孔繁林为他们订下了娃娃亲。
1916年春节,茅盾要与孔德沚结婚了,茅盾的母亲陈爱珠认为儿子是北京大学预科毕业生,是个高级知识分子;又在商务印书馆编译所工作,属于上流人士,觉得孔家小姐没读过书,不识字,有些配不上,再三征求儿子的意见,说:“你若是不同意,也可以。”
可能茅盾是真对孔德沚这位少年玩伴有感情,也有可能他因为自己身材短小而自卑,总之是同意了。
婚后,两人恩恩爱爱,如胶似漆,先后生下女儿沈霞、儿子沈霜。
茅盾在写作之余,还教妻子识字。
可真甭说,孔德沚心灵手巧,一教就会,很快就变成了一个识文断墨的知性女子。
茅盾为此窃喜了好长一段时间。
但是,在秦德君跟前,他大说孔德沚的不是,让人无语。
秦德君永远忘不了,轮船到达日本神户,日本宪兵照例要检查。
由于他们站在一起,日本宪兵指着秦德君问茅盾:“她是你的爱人吗?”
茅盾福至心灵,响亮地用英语回答:“是的,她是我亲爱的妻子。”
秦德君一下子就看穿了这个“小弟弟”的心思。
到东京后,秦德君进了“东亚预备学校”学习日文。
茅盾毫不避嫌,就租住在女生宿舍附近,隔三岔五往秦德君那儿跑。
秦德君去上课了,茅盾就躲在宿舍里埋头写小说。
他写好了《从牯岭到东京》后,连夜拿去秦德君看。
当秦德君看到“我看见北欧命运女神中间的一个,很庄严地站在我面前……”这一句时,他突然从背后紧紧抱住秦德君的腰肢,颤抖着声音,喃喃地说:“阿姐,你就是我的北欧命运女神……”
远在异国他乡,秦德君再抵挡不住这烈火一样的热情,当晚就和“小弟弟”同居了。
他们之间的称呼,也迅速发生了逆转:秦德君称茅盾为“哥哥”;茅盾称秦德君为“妹妹”。
“哥哥”郑重地向“妹妹”表示:回国后,一定与孔德沚离婚,“哥哥”和“妹妹”永远在一起,长相厮守,白首到老。
1929年,“妹妹”怀上了“哥哥”的第一个孩子。
“哥哥”二话不说,让“妹妹”回上海打胎,理由很充分:不能让孩子没有名分。
天真的“妹妹”听从了“哥哥”的吩咐,回到了上海,在叶圣陶的帮助下,由日籍医生“板板”实施了人流。
人流过后,没有过多休养,“妹妹”匆匆返回了日本。
为何如此来去匆匆?
因为“妹妹”知道,“哥哥”只会读书写作,生活自理能力很差,没有自己在身边,日子会过得一塌糊涂。
果然,回到日本的第一晚,茅盾在开罐头时就把手划伤了,他面无血色地大喊大叫道:“不得了,不得了,我头昏啦!”
好在秦德君帮他包扎了伤口,并送上了及时的安慰,这才很快地平静了下来。
1929年冬,日本发起大检举,众多中国进步青年纷纷回国。
茅盾和秦德君坚持到1930年4月才回国,寄居在上海杨贤江的家中。
期间,两人一同去景云里看望了鲁迅先生。
鲁迅先生误以为秦德君就是茅盾的正牌夫人,日记里记下了这一笔:“沈余(茅盾)及其夫人来。”
秦德君也以为自己真的是茅盾的正牌夫人了,与茅盾出入成双,搂腰牵手,毫不顾及别人的指点。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茅盾的母亲陈爱珠的耳里。
陈爱珠写信让儿子回归家庭。
秦德君这时已经怀上了茅盾的第二个孩子了。
茅盾劝秦德君打掉这个孩子,理由还是之前的那一个:不能让孩子没有名分。
他非常诚恳地对秦德君说:我不能做一个无情无义之徒,要和孔德沚离婚,就必须付足她2000元的离婚费,让她以后的生活有保证。
他提出了一个“四年之约”,信誓旦旦地说,两个人暂时分开四年,自己努力写稿,挣足了离婚费后,就会离婚,以后两人再也不分开。
这种鬼话,一看就知是个托词。
作家丁玲是秦德君的好朋友,一个劲地劝秦德君不要相信。
但秦德君已经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把茅盾的话全当成了玉旨纶音。
茅盾陪秦德君去打胎之前,不忘和她一起去照相馆合影留念,甜言蜜语,一再强调“四年之约”。
帮助秦德君实施人流手术还是日籍医生“板板”。
秦德君清楚地记得那个撕心裂肺的过程,她回忆录中写:“在上手术台前,茅盾搂着我的双肩,嘴里直喊:妹妹、妹妹,心疼得痛哭流涕,一连三天,寸步不离。”
然而,一周后,当她只身回到杨贤江家中,发现茅盾已经把属于他的东西一件不留地带走了。
她顿时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杨贤江大叹说:“北欧命运女神中计啦!”
当晚,秦德君一口气服下了200片安眠药。
不过,她命不该绝,被杨贤江及时发现,及时送到了红十字会医院,被抢救了过来。
接下来的四年时间里,秦德君不断给茅盾写信,但都是泥牛沉海,杳无回音。
最后,老覃补充一下,秦德君的命很苦,1920年,她才15岁,准备跟随《新蜀报》创始人陈愚生一起去北京找李大钊,转而到俄国留学。临行前夕,吴玉章、叶秉成给他们设宴饯行。她酒量太浅,醉倒不起。同席的《新蜀报》编辑穆济波行不轨之事,让她怀有了身孕,因此有了第一段不幸的婚姻。好不容易离开穆济波后,她还和刘伯坚同居过一段时间,生了一个女儿。受了茅盾的骗后,她在1934年秋下嫁给了刘湘心腹王心卫,目的是换取贺龙所部红军通过酉秀地区。她的最终归宿是在1939年嫁给了曾和蔡和森、李富春、王若飞、李维汉等人结伴赴法勤工俭学的郭春涛。郭春涛在新中国成立后任中央人民政府政务院副秘书长、全国政协副秘书长,但病逝于1950年,时年仅52岁。
秦德君晚年写《我与茅盾的一段情》,开章明义:
然而,老覃在前天写的《老舍出门寻短见,妻子为何冷眼旁观?因老舍曾和女作家公开同居》一文中也提到,对于秦德君的做法,邓颖超在写给赵清阁信中说,秦德君写书公开她和茅盾的恋情,“不仅无聊,而且也很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