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百度 2024年8月18日

1980 年 6 月，张申府接受采访时，对自己的一生做了这样的总结：

我有三个软肋，也是我一辈子追求的三个爱好：书籍、女人和名声。20 年代我刻了个章，上面就刻着这“三好”。这“三好”我一直都没放下，我喜欢书，1948 年我还因此付出了巨大代价。喜欢女人给我惹的麻烦就更多了，比如刘清扬还有其他女人……

张申府和刘清扬是一对传奇的共产党夫妻。张申府是中共早期的党员之一，他是周恩来和朱德的入党介绍人，同时，他还介绍自己的妻子刘清扬入了党，刘清扬也是最早的女共产党员之一。

张申府是河北一个官宦家庭的长子，出身富贵，他的婚恋不免会受到传统观念的左右。

在跟刘清扬住到一起之前，张申府已经结过两次婚了。

18 岁那年，他听父母的话，娶了 16 岁的县官女儿。婚后，张申府故意和“女子无才便是德”对着干，不仅给妻子改名叫“朱德侬”，还坚持把她送到新开的女子学校去读书。

其实张申府对这包办婚姻挺满意，朱德侬有很多中国传统女性的优点，她很贤惠，从没跟丈夫、公婆吵过架，可惜命不好，1914 年生下女儿没几天就病死了。

张申府曾表示：“要不是她（朱德侬）过早离世，我不会再找其他女人，也不会参与妇女解放运动。”

张申府老在京津两地间坐火车，在火车上，他好几次都碰到了同一个姑娘，竟然对她特别心动。

与此同时，家里的爸妈也在忙着给他介绍老婆，张申府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还让爸妈找人去提亲。

媒人告诉张申府他的意中人找到了，张申府兴冲冲地去见面，结果来的却是个完全不认识的女人。他感觉自己被骗了，这女人又笨又守旧，跟他喜欢的那种女人完全不一样。

可父母却点了头，他们觉得张申府急需一位夫人，这个女人能照顾前妻的女儿，能继续生育，守妇道，只要满足这些条件就行，张申府喜不喜欢已经无所谓了。

他心里惦记着在火车上遇到的姑娘，却也只能接受第二次的包办婚姻。

张母道：“你闺女需要个妈。”张申府点头认可，他觉着母亲说得在理。

第二个老婆跟张申府的意中人差得远，这辈子都没被张申府心疼过，就连她生的俩孩子也不讨父亲喜欢，张申府对他们连当爹的责任都没尽到。

第二段婚姻把张申府折磨得够呛。

刘清扬是天津人，生于回族商人家庭，所以“三纲五常”那一套对她没啥约束力。

刘清扬是家里最小的闺女，上面有四个哥哥和四个姐姐，他们都特别宠她。

她十岁那年，父亲给她定了一门亲事，14 岁时，她去了女塾读书。

1911 年，刘清扬考进北洋女子师范学堂，辛亥革命时，受进步教师影响，她加入了同盟会在天津的秘密组织共和会，还参与了运送炸弹等秘密工作。

1916 年，刘清扬的妇女解放思想已很成熟，她坚决不接受包办婚姻。

她给男方出了道难题，让男女双方就包办婚姻写篇文章，男方写得比她好她才肯嫁。男方一家让刘清扬弄得很心烦，最后只能作罢。

多亏了哥哥们的帮忙，刘清扬摆脱了包办婚姻，投身到妇女解放和爱国运动里。

五四运动时，全国各大城市的学生都游行、串联，张申府和刘清扬因此结识。

没碰到张申府的时候，刘清扬就已经是个有名的才女了，而且还是个很有煽动力的街头演说家。

共产党的名字确定后，陈独秀和李大钊就开始着手建党。当时，北京只有李大钊和张申府两名党员，他们想快速壮大党组织，于是首先就想让刘清扬入党。从小练武、将秋瑾视为偶像的刘清扬，却拒绝了他们的邀请。

那时候的刘清扬思想挺独立的，谁都影响不了她。从小到大，刘清扬一直清楚自己要啥，不要啥。

那时候，张申府有了新的婚外情，对象不是刘清扬，而是刘清扬的同学兼闺蜜王慰吾。

王慰吾跟张申府在一起后，张申府没打算结束家里有名无实的婚姻，而是希望王慰吾能彻底“女性解放”，两人只同居不结婚。

可在那时的社会环境下，王慰吾要为此付出的代价可不小。张申府明显不想在婚姻里担责，这样的恋爱关系肯定不会长久，1920 年，张申府要陪着蔡元培去法国操办中法大学的各种事。和王慰吾分别时，张申府没彻底和恋人断绝关系，可他控制不住自己在船上对刘清扬移情别恋。

那时候张申府 27 岁，都已经是 3 个孩子的爹了，刘清扬 26 岁，对感情的事还不太懂，也没谈过恋爱。

张申府回忆时这样讲：“她人不错，就是有点脾气。在上船前，我就有女朋友了，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感情咋变得这么快，我真跟罗素一样。”

到了法国，张申府就跟刘清扬住一块儿了

从一开始，张申府和刘清扬的恋爱就不平等。张申府回忆，当年在船上，是刘清扬先向他表白，对他更是百依百顺。

1921 年，刘清扬为张申府生了个儿子，之后又生了仨孩子，期间还流过几次产。

从欧洲回来后，刘清扬就住进了张申府家。

张申府说：“她一开始就像个侍妾，不过我们对此都不在意，她大部分演讲稿都是我给她写的。”

张申府总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他觉得和刘清扬在一起，刘清扬得到的好处更多，而且他好像对刘清扬也没什么感情。

那时候，女人生孩子遭罪好像天经地义，就连思想开明的张申府也这么看。

张申府的“侍妾”一词，对刘清扬来说真是侮辱，要知道她和邓颖超等人一起创办了《妇女日报》，是那时中国女权的代表人物，始终在妇女运动的前沿阵地。

生活里的各种迹象都显示，张申府其实不是刘清扬的合适人选。

1925 年，张申府在中共四大上因党纲问题，与曾经的旧下属蔡和森等人起了争执，他不顾周恩来的劝说，生气地退党了。

如今张申府脱离了中国共产党，刘清扬仍是中共妇女运动的领导者，他俩依旧保持着婚外同居的关系，这引发了党内外的巨大舆论，弄得人尽皆知。

1926 年，脱党一年多的张申府，在某报发文，痛斥社会上对二人的指责。

现在就中国不承认已婚的人还能有情人……

我想说的是，做爱、结婚和爱情是三件不同的事。所以那些“同居丈夫”、“同居妻子”的说法都是瞎胡闹。

没几天张申府文章发表后，“三一八”惨案就发生了，刘清扬按照组织安排去了武汉，后来她也脱离了党组织。

这一年刘清扬过得很不平静，她生下大儿子后，把孩子寄养在张家，让张申府的正妻照顾，没想到孩子夭折了。

1928 年，刘清扬生了大女儿，没了政治活动，就待在家养孩子。

张申府开始重新认识刘清扬，他还特地写了一篇文章，叫《性的艺术同性的自由》。

他觉得，要是把女人们解放了，她们“会掉进一个新的坑，这个坑就是恋爱”。

他喜欢性自由，但绝对不谈恋爱。恋爱会让男女双方互相依赖，这样就没法体现“性自由”了。

当时，张申府这言论看似是在抨击封建思想，抗议传统婚恋，实则是在为自己的不负责任找借口。

刚生完孩子的刘清扬天天待在家里，特别需要丈夫在生活上的照料和感情上的抚慰，可张申府的回应只是不耐烦。

1930 年，张申府针对同居期间的矛盾，又写了篇文章，这次说得更激烈了。

他说张清扬是“女性玩偶”，是“多余的人”，还攻击整个女知识分子群体，说她们“婚前一个样，婚后大变样”，男人谈恋爱会增加生活中的问题，而女人谈恋爱则会解决生活中的问题。

张申府越来越瞧不上做家庭主妇的张清扬，尤其是 1931 年他靠《所思》这本集子出了名，当上清华哲学系教授后，在他眼里，张清扬压根儿就不配当教授夫人。

在之后的十多年里，他身边女人不断，风流韵事一堆，恋爱关系那叫一个乱。

张申府写的《心思》引起了北京第一女子学校校长孙荪荃的兴趣，于是两人渐渐有了来往。

1935 年“一二九”运动期间，张申府与孙荪荃的关系已是相当密切了。

刘清扬觉得特没面子，跟张申府大吵一架。

张申府反驳道：“你这就是嫉妒。”

他俩于是暂时各奔东西了。

1936 年，张申府作为中共地下党员被抓，刘清扬和孙荪荃都忙着找人救他，他好不容易被放出来了，却没怎么感激刘清扬和孙荪荃，反而和中国大学的女学生董桂生住到一起了。

这回不止刘清扬，连孙荪荃也发火了，写信骂张申府“不忠诚”，还找他大吵一架，最后两人闹掰了，孙荪荃嫁给了别人。

孙荪荃这结局不稀奇，在张申府和刘清扬的感情里，她就是个插足者，要是张申府懂得对爱情忠贞，也不会跟她好上。

如今，张申府不过是又做了他一直喜欢做的事罢了，只不过这次的受害者变成了孙荪荃，她这才切身体会到了什么是痛苦和难以忍受。

1937 年，张申府在南京生病了，他写信给独自养育俩孩子的刘清扬，刘清扬还特地到南京照顾他，可张申府病好后又回到了董桂生身旁。

这时候，日军的战火总算激起了刘清扬的斗志，她不再天天为破碎的婚姻哀怨，而是离开北平，前往武汉投身抗日救亡运动。

刘清扬上街去，向民众宣传要团结奋斗，要抗日救国。

她与邓颖超、史良等人一同参与了宋美龄组织的庐山妇女谈话会。1939 年 3 月，刘清扬又任职于宋美龄主管的新生活运动妇女指导委员会训练组组长一职。

1941 年“皖南事变”后，国民党大肆反共。周恩来让刘清扬借口去沦陷区接孩子，先到桂林，再转去香港，继续投身抗日救亡活动。

刘清扬抵达香港后，结识了不少志同道合的朋友。在爱国侨胞的帮助下，她于香港九龙开办了中华女子学校。

抗战那会，刘清扬没少折腾，操碎了心。

1943 年春，刘清扬五十岁生日，当时她正在重庆，周恩来亲自下厨给她煮面，这让刘清扬特别感动。

这些年的张申府因师生恋遭人非议，看着刘清扬在政治活动中崭露头角，他又变卦了。

他写了封分手信给董桂生，说要跟她一刀两断，完了还把董桂生介绍给自己一个学生当老婆。

这会儿在张申府心里，刘清扬又变得有价值了。

1944 年 3 月 11 日，张申府在《妇女和宪法》初稿里，清楚表明了想放弃对性自由的追求，希望能建立“长期忠诚且相互奉献的男女关系”。

五十岁的张申府终于口头承认了与刘清扬的“婚姻关系”，被伤得千疮百孔的刘清扬最终选择了原谅，两人又和好如初。

但没几年，张申府的一篇文章，让两人的关系彻底破裂。

1948 年 10 月，辽沈战役开始，张申府在某杂志上发表了一篇很有书呆子气的文章，叫《呼吁和平》。

可能有人觉得，现在有一方打得很顺，正打得带劲，想要一劳永逸，一下子就成功。这时候呼吁和平，可能会让他们转移战斗的意志，肯定会让他们不高兴，肯定会被他们不理睬……这绝不是看到普通百姓生活实际情况的说法。

这篇文章把张申府的政治生涯给彻底毁了，国民党当局骂他“扰乱民心”，民盟总部第四次扩大会议觉得他已经走上了反民主反人民的路，就把他这个创始人的盟籍给开除了，共产党这边也在 12 月 16 日的《人民日报》上发文骂他是叛徒，说他卖身投靠。

就在这篇文章刊登的当天，刘清扬在中共地下党的安排下，进入了东北解放区，她现在的身份是民盟中央执行委员兼妇女委员会主任。

那时候，好多来自国民党统治区的知名民主人士，都在中共地下党的精心安排下到了西柏坡见毛泽东、周恩来等中央领导，可刘清扬在那儿待了好些天都没被接见。

刘清扬想来想去，觉得就是因为张申府那篇文章的影响，于是她在 12 月 26 日在《人民日报》上登了离婚启事，要和“人民公敌张申府”划清界限。

张申府后来老跟人说，自己这辈子后悔的事儿不多，但 1948 年写的那篇文章算是一件。

新中国成立后，刘清扬担任过不少职务，后来她反复申请，终于重新入了党，不过她再也没结过婚。

与刘清扬不一样的是，张申府仍然沉迷于花天酒地，很快又找了个同居者关素文。

多亏了周恩来的关心，张申府才能到北京图书馆当研究员，住房问题也得到了解决。

刘清扬 1977 年离世后，长寿的张申府慢慢活跃起来，他还会为自己辩护和吹嘘。他晚年仍然觉得刘清扬和其他女人是自己的负担，给自身带来很多麻烦。

在婚恋中，一直有“一物降一物”的说法。刘清扬思想独立、性格要强、视野前卫，就算她一个人也能活得精彩，活出价值，可偏偏就遇到了张申府。

张申府在婚姻里光说不做，刘清扬的很多麻烦都源于他一时冲动写的文章。在张申府身边，刘清扬毫无光彩，入党、退党都是被动的，还做了多年被丈夫指着鼻子骂的家庭主妇。

只有摆脱张申府的束缚，刘清扬才能做回自己。张申府与刘清扬的曲折婚姻是特定历史环境下的特殊案例，但刘清扬和张申府的得失，让人有很多值得深思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