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亚洲周刊》2018年6月10日
文/笔锋
六四是不能忘记的。但六四的伤痛必须化为正面的力量,而不是沉迷在那点点的烛光中,在一种自我浪漫化与怨恨交织的氛围里,不敢正视中国最新的变化,不敢正视中国新一代与改革力量的诉求,而是自甘于成为中国边缘的游荡者,被港独势力牵着鼻子走,让爱国与民主中国的理想葬送在港独的呐喊中。
又是一年六四。这宗二十九年前发生的流血事件,成为香港历史上百万人刻骨铭心的记忆。当年几次百万人上街支援北京学生的往事,变成香港每年维多利亚公园的烛光晚会,见证港人对中国政治的批判与期盼——期望中国要走出悲剧的漩涡,要在权力的制衡与人权的保障上,都有制度建设的突破。
但近几年香港的分离主义逆流兴起,一些激进组织甚至认为香港支联会的口号「建设民主中国」不是「政治正确」,与本土主义的「香港优先」不符,认为应该取消这些口号。这在一些年轻人的网络论坛上曾经蛊惑人心,但最后在六四的晚会上,坚持参与维园晚会的人数还是占了压倒性的多数,显示激进路线还是不得人心,无法在六四的政治光谱上占有一席之地。
不过,必须注意在香港泛民主派的光谱上,近年的分离主义势头显然正在上升。当年指挥占中的领袖以香港大学法律系的教师戴耀廷为首,陷入港独论述的漩涡,将香港争取民主的力量偷梁换柱,移形换位支持港独,使得一些本来是支持民主的选民被牵往分离主义的道路,也改变了香港政治版图的颜色。
这都因为香港很多新一代缺乏历史知识,对现代中国的发展都没有确切的认识,被某些一知半解的歪说所误导,将国家与政府与政党混在一起,而无视中华文化的生命力超越政权的变化。从民国到共和国,都是靠渊源悠长的五千年文化所支撑。任何一个中国人都可以对现实政治不满,但却不能自弃丰富文化遗产的烙印。
在现实政治上,香港人也必须了解香港在六四问题上的长期关注,其实赢得不少中国大陆知识分子与改革派的肯定与敬佩。他们也许是访问香港的游客,或是在互联网上辗转看到数以十几万计的点点烛光,不禁心生感动,认为只有在香港这样开放自由的环境中,才可以对这个在神州大地被遗忘的事件给予足够的关注,也就是在这个一年一度的纪念中,在一种奇特的「仪式感」中,反思中国欠缺制度化的制衡的弊端,也刺激中国执政力量的反思。
这也对习近平的党内改革带来奇异的动力。尽管他没有实施西方议会政治或是舆论全面开放,但六四的幽灵,与一九四九年以来历次滥用权力的痛苦事件,都在重击习近平与统治阶层的内心,要发现如何在中国共产党专政下落实权力的制衡。因而近年党中央派去地方的「巡视组」络绎不绝,而地方上贪腐大员被查而自杀的新闻也不断出现。这也许是一种无形的内部制衡。历史的不幸,成为一种组织心理上的内部压力,要确保不会让一九八九年的悲剧重演。
但光是防弊还不够,还要有巨大的发展动力。毫无疑问,二十九年以来中国的发展已经超越了当时学生领袖柴玲、王丹、吾尔开希等与官员邓小平、李鹏、阎明复等人的想象。其实就是从二零零八年开始,中国在基础建设、科技发展方面都开始进入了一个良性循环的价值链,中国不但成为世界工厂,也成为世界市场,是最大的汽车生产国,也是最大的汽车消费国。但更重要的是,过去几年间,中国进入了社交媒体的爆发期,让即时通讯与移动支付成为生活的「标配」。
因而在这澎湃的发展动力中,北京取得更多的正当性,走出六四的阴影。这都因为人民生活素质普遍的提高,中产阶级快速崛起,综合国力飙升,让全国上下有更多的自信,而没有耽于历史的痛苦中。尤其年轻一代,从寒门到创富成功,从底层到大腕,都有不少例子。ofo共享单车的创办人戴威是北京大学的九零后,如今已拥有数以亿计的身家,社会阶梯上升不再是遥远的梦,而是近在咫尺的现实。
港人要认识中国的新发展
因而香港人在纪念六四之际,也急需调整「中国观」,不要只是站在一个道德的制高点来重复二十九年前的论述,而是要在中国新的现实中,与中国的改革派和年轻人结合,寻找中国急需推动的社会公正与法治精神,避免党治在某个程度之内的成功,碾碎了制度建设的理想。
昔日港人支持六四的先锋不少已经获得北京发出回乡证,可以重返神州故园,一睹中国最新的变貌,而不会在香港一些激进媒体的圈子内,任由「中国即将崩溃」的言论催眠自己,而与中国最新的发展完全脱节。
六四是不能忘记的。但六四的伤痛必须化为正面的力量,而不是沉迷在那点点的烛光中,在一种自我浪漫化与怨恨交织的氛围里,不敢正视中国最新的变化,不敢正视中国新一代与改革力量的诉求,而是自甘于成为中国边缘的游荡者,被港独势力牵着鼻子走,让爱国与民主中国的理想葬送在港独的呐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