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多维》2019年7月4日

文/杨芸、黄奕霖

中国国台办2018年2月28日宣布《关于促进两岸经济文化交流合作的若干措施》，即所谓“31条惠台措施”，内容多涉及加快给予台资企业与大陆企业同等待遇，其中的19项直接触及两岸民众待遇同等化政策。随后，大陆再有22个省区市、60个地方政府相继制定落实31条措施的具体实施办法吸引大批台商、台湾青年。从数据上看，大陆针对台湾的虹吸效果可谓相当明显，尤其是30岁以下的青年就业人群，在政策出台之后纷纷用脚投票前往大陆寻找工作或创业机会。

与此同时，距离大陆更近的香港，中国虽然也出台了很多针对性极强的优惠政策，以吸引港人，甚至还在国家战略层面推出《粤港澳大湾区发展规划纲要》，為粤港澳三地2035年发展远景勾勒蓝图，但香港人尤其是香港年轻人选择到内地工作的心态普遍不太积极。大陆针对台港祭出差不多同样力度的政策，为什么会产生这么大差异？台湾两地青年两样情背后又有着什么样的原因？本刊记者深入两岸三地进行采访调查。

台湾青年“用脚投票”过去十年，台湾人赴海外工作的人数究竟增长多少？台湾行政院主计处“106年国人赴海外工作人数统计”数据显示，2017年台湾人赴海外工作人数达73.6万人，创下十年来新高。进一步观察各年龄层赴海外工作的趋势，可以发现30岁以下的“外漂族”明显增加，2017年外漂青年高达14.7万人，比十年前大幅增长3.5万人。（见图1）从工作地区来看，中国大陆长期都是“外漂族”主要就业的地方。十年来，虽然台湾赴大陆工作总人数稍降4000人，但30岁以下青年人数则增加4000人；2017年赴大陆就业人数达40.5万人，占当年赴外工作总数的55%，其次是东南亚佔比14.8%，美国则排第三显然早在大陆惠台政策宣布前，台湾青年西进潮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见图2）由此可见，中国大陆依旧是吸引赴海外工作台湾人最多的地方，尤其发展机遇对于台湾青年具相当吸引力。

中国大陆究竟有哪些优势吸引外来人才？台湾青年又为何甘愿“用脚投票”？在两岸政治意识形态矛盾未接之时，市场机制应该说是引导台湾人前往大陆就业发展的主线。

西进大陆不再只为“向钱看”

过去认为，大陆薪资待遇优渥是年轻人出走台湾的最主要因素。台湾104资讯科技于2018年底公布了一份“2018台湾人才西进满意度大调查”显示，台湾人前往大陆工作，并非是“向钱看”。西进的首要因素是“大陆市场潜力大，有较大发挥空间与增长潜力”（372%），其次是“依据公司规划，配合短暂外派或出差”（35%），“大陆福利薪酬比台湾优渥”及“台湾经济前景不如大陆”并列第三，台湾薪资停滞则排在第六，显示台湾人认为“未来潜力”比“薪资优渥””更为重要。（见图3）

不过，薪资虽然不是台湾人西进就业的首要因素，但大陆相较于低薪的台湾确实高出许多。调查显示包括年薪、房租、交通等各项津贴在内，相同职级的工作，台湾人在大陆的平均薪酬洲，都比在台湾高出72%。但因大陆物价与整体薪资每年均持续升高，而台湾几乎冻薪导致了台湾人在大陆的平均薪水已大幅超越台湾，相较2017年的调查，当时台湾人在大陆的平均薪资比在台湾仅高出57%，说明两地薪资差距已逐渐扩大。（见图4）

台湾高端人才优势不再

菜鸟西进时代来临

若进一步从年龄层分析，台湾行政院主计处统计显示，15岁至29岁青年赴大陆工作人数，从2009年的5万人增长至2017年的5.4万人，增幅1.3%；但30岁至49岁西进的人数则明显下滑，2009年有24.4万人，到2017年则下降至21.2万人减少7.3%。

台湾104人力银行曾针对2014年与2017年外派大陆职员的薪资进行比较，发现基层与资深人力薪资仅是小幅增长，其中主管薪资微增10%，更高阶的主管薪资却下降逾20个百分点。以往台湾跨海外派高薪职员的优势似乎已不再，原因在于大陆市场管理人才已“在地化”，台湾高端人才在大陆市场得拼实力、公平竞争。（见图5）

台湾1111人力银行公共事务部暨职涯发展中心总经理李大华解释说，早年外派大陆及东南亚等地的台湾员工，常常是“相同薪资，币值从台币直接改成人民币”，薪水是台湾的三倍到四倍，但随着企业海外选才加严谨、台籍员光环褪色以及台湾人赴海外其他地区工作意愿提升等因素变化，外派人员薪资翻倍的盛况不再，企业高薪外派屈指可数。

不过，大陆到台湾选人才的标的开始转向年轻人。据人力银行观察台湾西进的职级正出现翻转，高阶主管机会明显下降，而无须工作经验的岗位渐增。也就是说，以往高阶主管在大陆就业比较有优势，近年来，“菜鸟西进”的机会越来越多。虽然薪资增幅小，但这也证明，台湾人出走不只是“向钱看”，对年轻人来说，工作的前景与发展更重要。（见图6）

2019年4月25日，包括中国杭州宁波、温州、嘉兴、湖州、绍兴台州、义乌、嘉兴等九个地区的台商协会联合举办在台征才活动，产业涵盖一般制造业、智能制造、教育、金融、买易、观光、医疗、科技、媒体、文创等，共有101家台商提供1329个岗位，其中有100个高阶主管职务，最高年薪可达360万元新台币以上。在5月23日台湾南投的就业博会上，应征者还可以直接现场面谈，就是要抢在毕业季前，吸引更多台湾青年前往大陆就业。

目前任职杭州古一文化创意公司摄影助理的许致钧，就是一名年仅23岁的“菜鸟西进青年”，他在就读南开科技大学文化制意与设计系期间，曾到古一文创习半年之往返回台湾完成学业、兵役后，今2月再度回到原单位担任正职。

许致钧向本刊记者谈到，自己起初完全没有西进的念头，毕业前原本已找到一份台中灯具电商的工作，月薪是2.8万元新台币，没想到毕业没多久公司就倒闭，后来服完兵役询问在大陆实习的公司，发现还有职位，且薪资高出一倍，还包吃包住，基本上只需一年就可以还清大学贷款，因此选择到大陆工作。

许致钧说，一开始家人反对他到大陆工作，因为他们对大陆的印象还停留在二十年前，觉得大陆落后、不方便，担心儿子只身一人在大陆工作可能受骗等。但大学实习的经验让他发现大陆与他以往的印象大不相同，不仅“一机在手、天下我有”的电子支付系统相当便利，且台商经常聚集当地的台籍青年互相交流，让他在当地生活完全不孤单，看到他适应得很好，家人也不再反对他选择西进大陆工作。

谈到台湾与大陆之间的差异，许致钧说，除了大陆薪资比台湾高一倍以上，电子支付才是最吸引他西进的主因，因为只要一机在手，点点APP就能叫出租车、叫外卖，相当方便。此外，他认为大陆工作的发展潜力较高，台湾市场已经饱和许多产业已经发展停滞，大陆地广人多，“基本上随便卖个东西都能赚钱”（见图7）

“同事竞争也不像想像中的那样激烈，毕竟他们市场大机会多，相比之下台湾市场饱和，压力反而更大。”许致钧也特别提到选择大陆台资企业的好处，就是能同时享有台湾的劳健保，以及大陆的社会保险，除非台湾薪资水平提高，不然短期他不会考虑回台湾。他说“不少同学看到我的经历，也开始考虑前往大陆发展，可见人才外流正真实地发生在我的生活周遭。

温州台商协会荣誉会长、全国台湾同胞投资企业联谊会常务理事许灿欣是当天出席记者会向台青征才的台商之一。1997年因印度尼西亚雅加达发生大规模“排华暴动”他决定将工厂迁移到浙江省温州市从事眼镜、光科技等产业。此次他到台湾就是为了招募即将在温州发展的动物医院相关产业人才。

许灿欣表示，目前在温州的台资企业约500家，每天在温州生活的台湾人约2500人，温州的轻工业教育、医疗等产业都急需台湾的人才。且浙江台商协会的协助平台发展得不错，可以帮助希望西进的台湾青年加上温州到台北飞机航程只需要50分钟，可以说这是一日生活圈。

谈到温州与台湾的薪资差异许灿欣指出，目前台湾与大陆比较，薪资差距约1.5倍，在台湾领3万元新台币的月薪，在大陆至少可领4.5万元新台币。如果台商企业还包吃、包住，且台湾青年对于生活适应等需求，温州台商平台也会提供帮助。例如台商协会就有个青年组织，让台湾青年能经常聚在一起交流、互相照顾就像读大学时一样，到温州不怕适应不良，随时都有长学姐照顾、指导。

“菜鸟西进”成趋势许灿欣观察，近几年台湾年轻人到大陆就业的意愿确实越来越高他认為这与大陆的市场经济发展有关，且许多台商在大陆都发展得相当成功，“几乎只要认真经营，95%的台商都是成功的，且不论制造业、服务业都很有机会”他以自己为例，除了经营制造业外，近几年触角已经开始向外延伸扩展至经营动物医院台湾美食街等。

许灿欣认为，现在正是前往大陆拓展服务业的最佳时机像温州以前没有手摇茶店，自从两年前出现第一家奶茶店后大受欢迎，现在已发展到50多家；而台湾美食“东池便当”则于四年前在温州设立总部，现在连锁店已经开到将近300家。以前大陆民众追求物质生活、赚钱，当经济发展到一定水平时，便开始追求精神生活、享受生活，近年来宠物经济也开始兴盛，这些都是台湾人的机会。

2018年“31条惠台措施”推出以来，许灿欣特别有感触他认为这些措施释放了“大陆政府对台湾人的善意”，使台湾人在当地就业就学能更适应、便利。尤其在“医疗产业”上更是大大松绑与利多，他举例，惠台措施除了开放台生报考大陆医师资格，可在大陆申请执业注册外，还开放符合条件的台湾医师，在大陆申请行医证短暂行医，期满后可重新办理注册手续甚至不只医师，宠物医师、会计师等都放宽执业限制，这些都是最直接对台商便利的政策。

台商社群稳固助西进

对于多个台商协会联合到台湾征才，许灿欣表示，事实上，大陆的台商协会是自主组织的，通常台商聚集多的地方就会成立协会。目前大陆已有将近150个台商协会分布以台商聚集的地方為主，例如浙江就有9个，其他城市如西安、武汉、成都等也都有台商协会的组织。

许灿欣回忆起当初在海外打拼的经历，三十年前携家眷前往印度尼西亚雅加达，之后陆续到巴西圣保罗等地设厂。过去的台商出去都是单打独斗，听说哪里好就一窝蜂去那个地方。现在，各地成立台商会，大家方便意见交流，情感也会比较凝聚，有了同业集合起来的力量，对产业来説机会更大。

台商企业一直都有在台湾地区招募人才，但过去并没有整合各个台商的力量，今年通过组织，希望“团结力量大”，并让更多台湾人看到这些机会。“台商协会提供了一个平台，给有意愿西进的青年正确信息，他们到了大陆后，生活也有人照顾，精神生活、物质生活都有保障，台湾人到大陆打拼绝不会是孤单的一个人。”许灿欣强调。

尽管“台干光环”不如以往、薪资差距也不再以倍数翻涨，但成熟的互助网络以及未来更好的发展性，台湾青年对于西进大陆市场依然络绎不绝。相较之下，香港却显然对北上寻找机遇感到兴致索然。

大湾区创造机遇？

香港青年兴致索然

自2015年3月，由中国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外交部及商务部共同发布的《推动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愿景与行动》文件首次提出了“充分发挥深圳前海广州南沙、珠海横琴、福建平潭等开放合作区的作用，深化与港澳台的合作，打造粤港澳大湾区”的湾区经济概念。在近年不断地推动与倡议之下，中国政府于2019年2月亦正式公布了《粤港澳大湾区发展规划纲要》，为粤港澳三地2035年的发展勾勒蓝图，期望“九个城市、两个特区”的合作能达到各自分工、优势互补、合作双赢的局面。

香港作为区内主要的国际金融、贸易航运中心，且汇集了许多专业服务与国际人才，在这总面积高达5.6万平方公里总人口约7000万人、2018年经济总量约达1.6亿美元的大湾区建设中，应该能从中寻得不少机遇与发展机会。根据香港广东青年总会联同明汇智库，与香港大学及广东省青年联合会于2018年12月民调显示，有43.5%受访青年认为大湾区的规划会为香港带来遇，但懂23.3%愿意前往就业，42%不愿意。由此可见，多数青年虽认同大湾区有发展前景，但又得“不是我的发展前景”。

台湾青年早将西进大陆视为常态，为何香港青年对于北上就业反而不感兴趣？或许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北京对大湾区的政策定位。接受本刊记者采访的香港青年协进会理事莫嘉杰认为，有一部分原因可能在于，大湾区目前所提倡的大多是关于青年创业方面的政策所致，重点并没有放到吸引普通香港青年。

“我们比较强调的是香港人在大湾区的创新创业，而不是去深圳或广州打工，所以对香港青年来说，如果没有创业的念头，大湾区可能就没有太大的吸引力。”莫嘉杰表示，会前往大湾区寻找机遇的香港青年，可能还是以有志于创业的人为主。由于在香港创业能获得的政府补助与资源不多，且市场规模较小，聘请人力、租金等创业成本又高，创业条件可谓相当严苛。

相较之下，深圳市政府于2013年便与香港政府合作，在深圳南山区成立了“深港青年创新创业基地”香港青年前往创业时不仅有专业人士指导，创业基地还会帮助他们进行融资、与当地的企业沟通交流并提供18个月免租金的创业场所。对香港青年而言，无疑是更加友善的创业环境。

“而且深圳现在的科技发展已经很强了，在那边可以接触到更好的技术人员以及更广阔的市场，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想要创业嘛，如果要就业的话可能就很少人想来。”莫嘉杰解释，其实如果香港人只是想就业，大湾区也并非毫无吸引力。现在大湾区也有不少大陆企业与科技企业在寻找香港人才，一些港资以及在大陆创业的香港人，也希望能找同乡一起打拼在大陆同样有比在香港本地更多的发展机会。

莫嘉杰认为，港人到大陆心态不积极的另一个原因，是长期以来的刻板印象，使得香港人对于赴陆工作始终抱有疑虑。

“他们对大陆的工作环境不认识啊，他们觉得在大陆工作是很苛刻的劳动条件很差，可能会没有人权不人道等；也会害怕在大陆出问题了，譬如说遇到劳资纠纷或投资骗案的话，有没有人能帮助他们？”莫嘉杰笑说，这些担忧大多是来自于一些片面的新闻信息，而不是真实会面的情况。香港青年协进会经常举办大陆的工作体验，许多参加体验的香港人都说“跟原本想像的完全不一样”。因此，港府除了要在这些方面多做宣传外，也要让香港青年有更多亲身体验的机会。

“香港政府应该投放更多资源，让各行各业的机构组织一些团队给香港人创造更多大陆的工作体验，别人怎么说都没有用，他不会相信的，只有自己走进那个环境，才能真正感受到是怎么一回事。”莫嘉杰如此道。

亲身前往大陆工作过的香港青年，或许会对大陆有截然不同的感但问题在于，在香港现有的“氛围”之下，许多人连一探究竟的念头都不曾萌生。

陆港薪资差距是最重要的原因与台湾薪资已经被大陆主要城市追平甚至超过不同的是，香港比大陆的薪资水平仍然高出很多，经济活力与开放性也要比台湾和大陆更具竞争力。“在香港找工作很容易嘛，我们的失业率只有28%，税收又很低，平均起薪也比大陆城市高，尤其是大学毕业生，想找一份工作更是没有问，年轻人不一定想要往外走。”前海管理局香港事务首席联络官洪为民认为，香港自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起发展迅速，直到今天依然有充分的就业环境，以及不错的薪酬待遇•很多人觉得没有前往大陆工作的必要（见表1）

确实，根据港府统计处所发布的《2018年香港特别行政区薪酬及福利调查报告》数据显示，香港应届毕业生的平均入职月薪约为14310元港币，2018年第四季的就业人口月收中位数达到17000元港币，而广东地区薪资水平最高的深圳月收中位数只有5069元人民币，约合5900元港币。虽然各行业间的“贫富差距”悬殊香港人也不可能前往大陆从事底层工作，但大陆整体薪酬仍比香港逊色。（见图8）

洪为民强调，香港虽然薪酬较高自身也有很多机遇，但这些机遇相比大陆，其实仍有一定程度的限制“在香港你的发展是有天花板的，到了一定程度就会相对缓慢，但大陆不一样。我常举一个例子当年前香港特首梁振英问大疆创新的创办人汪滔：‘你在香港读书，你的项目也是香港科技大学的老师教出来的，为什么你去了深圳发展？你对香港有什么贡献？’问题是他在香港不可能创出大疆，他可能就是香港电讯里的高级经理，一个月五万元港币。”（见图9）

洪为民表示香港在法治，体制各方面都已健全，生活虽然安稳但发展速度缓慢上升的空间也有限。大陆自改革开放四十年至今，是一个从无到有的非常高速的发展过程，发展中会遇到很多问题，也有很多地方到现在都还不成熟完善，因此各地都需要人才、管理层去填补，阶级流动的机会肯定很多。

根据人力资源管理顾问机构ECA  International 于2018年11月发布的“薪资趋势调查”结果显示，香港2019年薪资增幅已连续四年维持在4%，在20个亚太地区国家中排行第十五，而中国大陆2019年薪酬增幅已增长至65%，在亚太地区排名第四，相比发展已臻成熟的经济体，大陆城市显然具有更佳的成长空间。且不可忽略的是，在大陆生活所需的各项成本开支必然远小于香港，实际上可储蓄的剩余薪资其实差异不大。（见图10）

港青的第一步：

了解大陆真实面貌

“所以我常说，不用鼓励年轻人去大陆、去大湾区发展，没有必要，有些人可能就喜欢小确幸的生活，我们只要告诉他们事实就好了。事实是那边（大湾区）有各式各样的机遇，但这机遇适不适合你？其实也很难说。”

洪为民进一步解释，大湾区只是一个特殊的机会，给香港人提供一些税务、医疗、教育的优惠，把原本去大陆工作的障碍排除，适不适合去，还是要从自己的兴趣和强项去考虑。如果有志于创科及制造业，前往大湾区或许是不错的选择，但对专业服务及金融业有兴趣的年轻人，留在香港显然更好。（见图11）

洪为民提醒说，除了了解自己的兴趣之外，也要清楚相对于大陆人而言，自己的优势究竟在哪，“香港作为华洋交会的城市那么多年，国际化的程度不是大陆任何一个城市可以比拟的，包括台北。大陆人英文说得再好，他的国际视野就是没有香港这么开阔，香港人要善用这点，我能跟国际沟通、能适应来自四面八方不同的文化。我知道国外现在最流行什么，能随时把商品改成跟外国市场接轨，这些就是香港人的强项。

由于一直以来处在繁荣舒适的生活环境，在陆台港三地中香港青年其实比较不愿意吃苦，加上大陆的专业程度已大幅提升，要比动手能力、勤劳程度，香港青年可能都比不过别人，唯有取己之长避己之短，才有助于在职场中立足。

除此之外，洪为民认为最重要的，其实在于香港青年究竟能否敞开胸怀，正面看待这些来自大陆的机遇。“不是说我在哪个城市出生长大，我就只能在这个地方发展，美国人、欧洲人都不是这样中国人也不是，他们都是找机遇找到好的居住环境、找到对自己有帮助的地方去发展，不是说我在哪出生就死守在那个地方。”

莫嘉杰也认为，从一带一路、亚投行（AIIB）到大湾区，中国大陆已经规划了整个系统性的战略方针，香港人不能只想着如何维持现有的生活，若想提升国际竞争力，到从大湾区走向中国再从中国走向国际，已成为必然的趋势。

“中华人民共和国从建国到现在仅七十年，成长及发展肯定比不上英国、美国等西方国家，如果愿意多等它一下，中国有机会变得比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都发展得好”不要畏惧与大陆的发展融合，而是走进它，亲身感受大陆的真实情景，是莫嘉杰认为香港青年要最先踏出的第一步。

事实上，不论台湾或香港，在不同的社会、不同的阶段，离乡背井寻求机遇的青年们，总是有人能成功有人失败，我们不能只看到成功案例，就如同阿里巴巴创始人马云所说，100个人中只有一个成功，另外99个你听不见他们的声音；同时我们也不能只看见失败，就裹足不前。成功与否的因素繁多，重点在于港台青年面对大陆高速发展的事实，是否愿意打开心扉直视这个机遇，再清楚了解利弊过后，做出最明智的选择。当然，对台湾来说，最重要的还是提升自身经济的内在活力，让年轻人摆脱底薪困境，看到在地发展的前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