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
1日,午饭后,召集绍兴府中学校全校学生谈话,“对于阴阳历的区别,及革命政府所以采取阳历的用意略有说明,末后宣布本日下午放假以示庆祝”(《宇宙风》第1集合订本:《第一个阳历元旦》)。
3日,《越铎日报》正式出版。鲁迅用“黄棘”的名字写了《〈越铎〉出世辞》,指出该报的任务是:“纾自由之言议,尽个人之天权,促共和之进行,尺政治之得失,发社会之蒙复,振勇毅之精神”(〈8〉,第40页)。据说,报纸的名字是鲁迅拟定的。他对办报十分热心,负责看稿、设计编排,担任翻译“西报要闻”等。同时,根据鲁迅的提议,报纸还开辟了“稽山镜水”专栏,经常发表一些批评时事的杂文。这类杂文鲁迅也写过,他在《集外集?序言》中曾说,从日本回国以后,“还给日报之类做了些古文,自己不记得究竟是什么了”(〈7〉,第4页;又据《绍兴》,第167、168页)。
12日,师校简易科开始毕业考,鲁迅和绍兴军政分府的教育科长孙仲卿到校监考。(据1月14日《越铎日报》和1962年第10期《学术月刊》,第8页)
13日,王金发逮捕章介眉,因为章是劣绅,是毁秋瑾墓的主动者。王金发原本是准备杀章介眉的,但是,“据说是因为已经成了民国,大家不应该再修旧怨”(〈1〉,第273页),加上又接受了贿赂,终于在2月16日(一说为3月5日,见1912年11月28日《越铎日报》)把章介眉释放了,而且还从“分府中派卫队十六名以肩舆送之归”(《章介眉案之结果续志》)。鲁迅对释放章介眉很为不满。他对宋紫佩等人谈过自己的想法,认为王将章关在狱中一个多月,却又迟疑地下不了手,这种对毒蛇的慈悲心肠,是很不对的。(据1962年10月号《学术月刊》上的《关于鲁迅在辛亥时期几个史实的辨正》一文和《鲁迅的青少年时代》一书的第257页)
14日,列名发起创办纪念革命先烈陶成章的“成章女校”,并把山会师范附小的房子暂时让给女校上课。(据《鲁迅在绍兴》,浙江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192、193页;《鲁迅生平史料汇编》第1辑,第282页)
21日,被选为绍兴新教育会副会长,但该会刚刚成立即告夭折,鲁迅似未正式任职。(据1981年第2期《鲁迅学刊》,第106、108页)
23日,在山会师范简易科第二班毕业典礼上作报告。(据1912年1月24日之《越铎日报》)
2月
中、下旬,在《越铎日报》上刊载《周豫才告白》:“仆已辞去山会师范学校校长。校内诸事业于本月十三日由学务科派科员朱君幼溪至校交代清楚。”(参看《绍兴》,第169页;《中国现代文艺资料丛刊》第1辑,第3页)在《朝花夕拾》中,鲁迅说,当传说王金发扬言要用手枪把他打死时,刚好许寿裳写信催往南京,于是“决计往南京。先到都督府去辞职,自然照准,派来了一个拖鼻涕的接收员,我交出账目和余款一角又两铜元,不是校长了。后任是孔教会会长傅力臣。”(〈2〉,第315页)
本月,由鲁迅编辑的《越社丛刊》第1集出版,内刊登鲁迅写的《辛亥游录》和《〈古小说钩沉〉序》(借署周建人和周作人的名字)。
约于本月底,前往南京,任临时政府教育部部员。当时,教育部除总次长外,均统称部员,每天办公六小时,主要工作是草拟新学制和回答各省的询问;“部中供给膳宿,每人仅月支三十元”。(据1936年11月7日《光华大学半月刊》,第8、17页和许寿裳《亡友鲁迅印象记》,第34页)
3月
约于月中,教育部次长景耀月代理部务时,据说开了一大张名单,送大总统任命,竟把周树人的姓名除去(蔡元培从北京回来后,把这张名单撤销)。(据许寿裳《亡友鲁迅印象记》,第35页)
22日,蔡元培、景耀月召开会议,宣布教育部工作结束(因为自2月中参议院把袁世凯选为临时大总统以后,南京政府临时内阁即于3月11日解散),并推荐职员董恂士、蒋维乔、许寿裳、鲁迅、林冰骨等若干人,以备将成立之教育部任用。(据第3卷第12期《教育杂志?记事》,第8页)大约在这会议前后,鲁迅即离南京回绍兴。
按:3月27日,范爱农从杭州寄鲁迅的信说道:“晤经子渊,暨接陈子英函,知大驾已自南京回。”(录自《鲁迅的青年时代》,第82页)这次回家的具体情况不详,似乎很快又回南京去了。
大约在本月,与许寿裳、董恂士在南京访清驻防旗营的残址。鲁迅讲述读书时曾骑马过旗营,老是受旗人的欺侮,言下犹有余恨;讲述不甘受旗人的欺侮,扬鞭穷追,以致坠马的故事(据许寿裳《亡友鲁迅印象记》,第35页和《新苗》第13期上《鲁迅的生活》一文)。鲁迅当时的情绪相当振奋。他后来曾说:“说起民元的事来,那时确是光明得多,当时我也在南京教育部,觉得中国将来很有希望。自然,那时恶劣分子固然也有的,然而他总失败。”(〈11〉,第31页)
4月
5至9日,借抄孙志祖增订的姚之駰辑本《谢氏后汉书补逸》。鲁迅在抄本上写道:“壬子四月,假江南图书馆藏本写出,初五日起,初九日讫,凡五日。”(《鲁迅研究资料〔3〕》,第27页)
中旬,同许寿裳返绍兴。这因为参议院于2日议决临时政府迁往北京,为了安顿家务,所以回去一转。周启明以为鲁迅于3月回去后,一直住到4月底,似误。(据许寿裳《亡友鲁迅印象记》,第35页)
15日,乘船离沪北上。同行者有许寿裳、蔡谷清、许世璇。(据《南开学报》1984年第3期,第3页)
5月
5日,傍晚,从天津乘车到达北京。从本日起又开始记日记,直至1936年10月18日。
10日,开始上班:“晨九时至下午四时半至教育部视事,枯坐终日,极无聊赖。”北京的教育部被人称之为“国立各校的会计部”,除发放经费外,做不成什么事的。(据第3卷78期《现代评论》,第1页)后来,鲁迅就利用这机会“整天看书,不把时间浪费在闲谈上”(1959年12月23日《光明日报》:《我对鲁迅壮年的几点印象记》)。鲁迅的勤奋很使人佩服,有朋友说:“豫才终日伏案探讨经史,其造诣未可限量。”(《文教资料简报》总第69期,第31页)
按:北京的教育部是新组成的。3月30日任命蔡元培为总长,经过一段时间的准备、安排,于5月3日公布成员名单:鲁迅开头是科员,后来才“做到社会教育司的第二科科长”(〈7〉,第85页)。成立之初,第二科分管科学、美术。1912年8月,第一科改隶内务部,即以第二科为第一科。至12月,第一科分管的内容,增加了博物、图书馆事项(据1916年7月《教育公报?本部行政纪要甲编》)。
6月
10—12日,和齐宗颐往天津出差,考察新剧《江北水灾记》和观看若干旧剧。
21日,“下午四时至五时赴夏期讲演会演说《美术略论》”。从6月21日起至7月17日止,共演说四次,每次一小时。
按:夏期讲演会属进修班性质,听讲的大半是教育工作者。讲题的面较宽,不是只讲美术;地点在教育部大礼堂。
22日,“收共和党证及徽识”。
按:共和党成立于1912年5月9日,是以统一党和民社党为中心,合并其他一些组织而成的政党,理事长为黎元洪。鲁迅于21日“收共和党事务所信”,22日即收党证及徽识。该党因为鲁迅过去和光复会有关系,在没有征得同意的情况下,即把党证等寄来。其实,鲁迅从未参加过该党的活动。
7月
12日,“闻临时教育会议竟删美育。此种豚犬,可怜可怜!”
按:临时教育会议于9日举行茶话会,10日正式开会,8月10日闭会。鲁迅以部员资格出席部分会议。又,根据《临时教育会议日记》和会议通过的“小学校令案”等,会议并没有“删美育”。鲁迅只说是“闻”,并不是确讯。但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到鲁迅对美育十分重视。
19日,得到范爱农于10日落水而死的讯息,鲁迅认为这是“君子无终,越之不幸也”,并于22日作韵言三章以寄哀思(据《日记》)。
8月
6日,“伍博纯来劝入通俗教育研究会甚力,却之不得,遂允之”。鲁迅对这个会印象不好,只是勉强挂个名而已。早在7月30日,他在参加该会的一次会议后说:“此会即在教育部假地设之,虽称中国,实乃吴人所为,那有好事!”
7日,“北京报载初五日电云,绍兴分府卫兵毁越铎报馆”。
按:8月1日,王金发被迫离职和解散部队,令兵士回乡种田,临行时兵士跑去捣毁报馆。这因为《越铎日报》在后来政治倾向有问题,成了“同情章介眉,反对王金发”的报纸,甚至“斥孙中山是‘怪诞悖谬’,称袁世凯是‘偃兵息戈’、‘统一山河’的‘民国功臣’”。(据1962年10月号《学术月刊》:《关于鲁迅在辛亥时期几个史实的辨证》和《公民急进党丛报》第1期,第2页)又,鲁迅在《范爱农》中说:“报馆案是我到南京后两三个星期了结的,被一群兵们捣毁。”这在时间上似乎不很确切。
21日,被任命为教育部佥事,同时被任命的还有毛邦伟等31人。
26日,被任命为社会教育司第一科科长。除1917年张勋复辟时愤而离职的一段时间以外,鲁迅一直任第一科科长职至1925年8月被章士钊非法免职时为止。
28日,“与〔钱〕稻孙、〔许〕季市同拟国徽告成,以交范〔源濂〕总长,一为十二章,一为旗鉴,并简章二,共四图”。后经国务院会议选定当中的嘉禾龙凤图为国徽。国徽是集体讨论后由钱稻孙负责起草的。(参看《教育部编纂处月刊》第1卷第1期,《中国现代文艺资料丛刊》第1期第4、5页和《鲁迅研究资料〔4〕》,第215页)。
9月
6日,“午后赴大学专门课程讨论会,议美术学校课程”。关于大学开设什么课程,这本来和社会教育司的工作无关;可能是由于鲁迅对美术有研究,所以约请参加讨论。
12日,教育部成立美术调查处,鲁迅参加了这个处的领导工作(据1912年12月12日《日记》和《北京》,第46页)。
11月
1日,绍兴《天觉报》创刊,上载鲁迅之祝辞:“敬祝天觉出版自由,北京周树人祝。”该报主编可能是宋紫佩,10月30日《日记》就有:“得天觉报社信,二十四日绍兴发,内出版露布一枚,征文广告一枚,宋子佩列名。”该报于1913年3月4日废刊(据《周作人日记》)。
12月
22日,同许寿裳往贤良寺探望章太炎。
26日,晨同教育部部员往总统府见袁世凯。袁于会见时“述关于教育之意见可百余语”,即夸耀他在北洋大臣任内曾编辑教科书云云。(据《日记》和1956年10月6日人民日报《我所认识的四十五年前的鲁迅先生》)。
按:这是指袁世凯接见教育部荐任官员一事。所谓编辑教科书,似即指其属下之北洋官报局翻印文明书局出版之教科书,当时因此成讼。《江苏》第9、10期合刊指出:“……欲凭总督之威,以压区区一书局,万不料堂堂北洋官报局,赫赫直督袁世凯,而竟若是。”(第274页)
本年的著述计:《〈越铎〉出世辞》、《维持小学之意见》(周作人拟稿,由鲁迅修改)、《周豫才告白》、《〈古小说钩沉〉序》、《姚辑本〈谢氏后汉书补逸〉抄录说明》、《哀范君三章》及其《后记》、《汪辑本〈谢承后汉书〉抄录说明》、《致国务院国徽拟图说明书》、《〈天觉报〉创刊祝辞》和本年5月5日开始至年底的《日记》。
〔附〕据《日记》,鲁迅于本年共收信114封,发信107封;和鲁迅有来往(包括相见或通讯)者共83人。——这类统计,因不易很准确,故不列入正文,而以“附录”的方式置于一年之末,仅供参考。
1月1日,孙中山由上海到南京,就任临时大总统职,中华民国宣告成立。
1月14日,陶成章在上海被暗杀。
2月13日,孙中山向临时参议院辞职,并推荐袁世凯为临时大总统。15日,临时参议院选袁为第二任临时大总统。
2月18日,南京临时参议院派专使蔡元培等六人迎袁世凯南下就职,27日到达北京。
2月29日,袁世凯制造“兵变”,为不能南下找借口。
4月1日,孙中山正式宣告解除临时大总统职务。袁世凯任黄兴为南京留守。
8月24日,孙中山应袁世凯邀约,自上海经天津到北京。
本年7月和11月,列宁先后发表《中国的民主主义与民粹主义》和《新生的中国》,关怀中国革命,欢呼“地球上1/4的人口已经从酣睡中清醒,走向光明、运动和斗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