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
18日,译完剧本《一个青年的梦》(始译于1919年8月2日)。译文先后在北京的《国民公报》和《新青年》杂志上连载,1922年7月出单行本。
26日,“下午赴国歌研究会”。这个会是教育部筹设的;当时因为《卿云歌》之“音节词旨未尽允协”,所以另组研究会,“遴派部员并延聘文学音乐专家,另行商讨厘订,以期制作合宜”(第7年第1期《教育公报?部令第九十八号》)。鲁迅于1919年12月10日被任命为该会干事之后,除本日外,在4月16日、6月7日和10月10的《日记》中,均有参加国歌研究会活动的记载。
3月
20日,作《〈域外小说集〉序》,谈到该书翻译、出版的情况和重印的缘故。
按:《域外小说集》于1921年由上海群益书社重版。
4月
17日,“午后往午门”。早在1919年11月21日,鲁迅被派往清理德华总会书籍(据第7年第1期《教育公报》公牍门,第38页)。往午门就是去清书。据说,欧战以后,教育部把上海德华总会书籍没收,运北京放在午门西雁翅楼,由部派专家进行清理。他们每人下午三时至五时,“到午门楼上……把各种图书清理登记,编制草目……据说这批图书,除一部分由中国政府扣留外,后来大部分又还给德侨了”(1956年第10期《文物参考资料》,第6、7页)。《日记》从4月17日起至5月12日止,记往午门共14次,11月19日,还有“午后往午门”的记载。鲁迅曾说:这种清理、分类工作,“几里古鲁了一年多,花了几千块钱,对德和约成立了,后来德国来取还,便仍由点收的我们全盘交付”(〈3〉,第356页)。
5月
4日,致宋崇义信,指出:“中国一切旧物,无论如何,定必崩溃;倘能采用新说,助其变迁,则改革较有秩序,其祸必不如天然崩溃之烈。”(〈11〉,第369页)
11日,“晚至中央公园俟二弟至饮茗”。这可能是《新青年》同人的一次集会。据《周作人日记》,这天,他“下午……往大学又至公园赴适之约,共议《新青年》八卷事,共十二人,七时散”。
6月
26日,“至大学”,收陈望道信和寄赠的《共产党宣言》。陈信写于6月22日,是寄给鲁迅和周作人两人的;已知的内容有两点:一、对鲁迅在《新潮》上发表的《对于〈新潮〉一部分的意见》很表赞同;二、约鲁迅为《新青年》写小说(后即寄去《风波》一文)。寄赠的《共产党宣言》,是陈望道翻译的,列为“社会主义研究小丛书”第一种,于1920年5月出版。据周作人说,鲁迅当天就翻阅了一遍,称赞陈的“这个工作做得很好”,“对中国做了一件好事”。鲁迅托周作人写了回信,并把《域外小说集》寄赠作为答谢。(据《鲁迅回忆录》第1集,第13页;《鲁迅研究资料》第1辑,第279、300页和第2辑第242页)
按:有关《共产党宣言》的收阅和这次与陈望道的通信,《日记》中均无记载,这可能因为:一、本年所写日记均较简略,来往函件既由周作人处理,鲁迅就不记了;二、有关《共产党宣言》这类政治性很强烈的书籍,《日记》一般是不记的。又,关于该书的出版时间,原本版权页作“8月”,或有误。现姑从周作人和陈望道的回忆。
7月
18日,“消息甚急。夜送母亲以下妇孺至东城同仁医院暂避”。
按:直皖战争于7月12日爆发,17日,直系吴佩孚获胜,向长辛店进击;同时,奉系也协助直系对皖系作战,皖系的东路总指挥徐树铮逃回北京。当时,城内谣言纷纷。晚,友人来报告“战信紧急”,所以鲁迅连夜送家中妇孺入医院暂住。(据《周作人日记》等)
19日,“上午母亲以下诸人回家”。
按:18日,皖系段祺瑞派人至天津向直系求和,19日,段祺瑞引咎辞职,空气逐渐和缓了下来。
8月
5日,“小说一篇至夜写讫”。这就是《风波》,写的是七斤一家在张勋复辟事件发生时的情况和遭遇,表现了当地封建势力代表人物如沉滓之泛起。鲁迅曾说:他看见过张勋的“辫子兵在北京城外布防,对于没辫子的人们真是气焰万丈”;关于这次复辟活动,“我曾在《风波》里提到它,别的作品上却似乎没有见”(〈6〉,第189页)。
6日,“晚马幼渔来送大学聘书”。马当时为北京大学中国文学系主任,他代表学校来聘请鲁迅任北大兼职讲师,教“中国小说史”。
按:周作人曾说鲁迅对于古小说已下过十多年的功夫,但很少有人知道;“那时我在北京大学中国文学系里当‘票友’,马幼渔君正做主任,有一年叫我讲两小时的小说史,我冒失的答应了回来,同豫才说起,或者由他去教更为适宜,他说去试试也好”(《鲁迅的青年时代》,第123页)。
21日,许羡苏来借住。许字淑卿,是周建人在绍兴县立女子师范学校教过的学生,许钦文之妹。她于1920年秋来北京,因公寓不收未入学校的女生,故在鲁迅家借住。周建人往上海之后,鲁迅就成为她的保证人和监护人。鲁迅于1926年离京以后,许帮鲁迅经管一些家务,一直到1931年春她往大名府河北第五女子师范去教书时为止。(据《周作人日记》和《鲁迅研究资料》第3辑,第200页)
9月
29日,“午后寄时事新报馆文一篇”,即《头发的故事》。鲁迅谈到过写这小说的直接原因:“民国九年,寄住在我的寓里的一位小姐考进高等女子师范学校去了,而她是剪了头发的,再没有法可梳盘龙髻或S髻。……校长M先生虽被天夺其魄,自己的头顶秃到近乎精光了,却偏以为女子的头发可系千钧,示意要她留起。设法去疏通了几回,没有效,连我也听得麻烦起来,于是乎‘感慨系之矣’了,随口呻吟了一篇《头发的故事》。”(〈1〉,第245页)这小说表现了鲁迅对辛亥革命夭折的悲愤心情,表现了对辛亥革命不彻底性的批判。
10月
22日,“译《工人绥惠略夫》了,共百廿四枚”。这是俄国阿尔志跋绥夫(1878—1927)所著的小说,译本自1921年7月起在《小说月报》上连载,1922年5月,由商务印书馆发行,文学研究会出版,列为文学研究会丛书。鲁迅后来曾说:在辛亥革命前后,“我们也有许多改革者,境遇和绥惠略夫很相像,所以借借他人的酒杯罢”;而且,“便是现在,——便是将来,便是几十年以后,我想,还要有许多改革者的境遇和他相像的。所以我打算将它重印一下”(〈3〉,第356、357页)。
11月
27日,“下午得青木正儿信”。这信对鲁迅的小说评价很高。鲁迅于12月15日寄出回信,说自己的小说,是为冲破中国的沉寂而写的,“今后写还是要写的,但前途暗淡,处此境遇,也许会更陷于讽刺和诅咒罢”(〈13〉,第454页)。
12月
24日,到北京大学讲授“中国小说史”,这是他往高等学校兼课的开始。当时听课的王鲁彦说:鲁迅“叙述着极平常的中国小说史实”,却在“每个听众的眼前赤裸裸地显示出了美与丑,善与恶,真实与虚伪,光明与黑暗,过去现在和未来。大家在听他的‘中国小说史’的讲述,却仿佛听到了全人类的灵魂的历史,每一件事态的甚至是人心的重重叠叠的外套都给他连根撕掉了”(《忆鲁迅》,第49页)。
本年,鲁迅的经济开始很拮据,原因有四:一、因1919年买八道湾宅,不但把积蓄用光,还负了债;二、政府欠薪,到12月31日,才发到9月份的俸钱;三、周沛(侄儿)因病住院,时间长,开支大;四、全家搬到北京后,费用比在绍兴大,特别是周作人夫妇,大手大脚地用钱,“一有钱就往日本商店去买东西,不管是否急需,食的、用的、玩的,从腌萝卜到玩具都买一大批,所以过不几天钱就花光了”(《鲁迅回忆录》,第49页)。所以,从3月份起,一直在借钱,计向齐寿山等六人借钱二十一次,累计数为895元,全年买书款才51元余,不及去年的1/4。
本年的著译计:短篇小说2篇,杂文3篇,正误一则,书信3封,翻译2篇和全年日记。
〔附〕本年共收信60封,发信31封;和鲁迅有来往者共61人(内本年才始见于日记者10人)。据日记,鲁迅的社交活动以本年为最少,这因为:一、全家人住在一起,外出活动、书信往来少了;二,12月24日才开始到高等学校兼课,还没有大量地和青年交往。
3月,共产国际派代表来华,与陈独秀、李大钊等讨论在中国建党的问题。
5月1日,北京、上海、广州等地召开五一节纪念大会。第7卷第6期《新青年》出版“劳动节纪念号”。
6月,美国哲学家杜威来华,先后在上海、杭州、苏州等地演讲,鼓吹实验主义。
7月19日,共产国际在列宁格勒召开第二次代表大会,列宁在会上做民族和殖民地问题的报告。
7月,直皖战争爆发,奉系和直系站在一起,打着“拥护元首,讨伐诸奸”的旗号。皖系段祺瑞被迫辞职。
9月1日,第8卷第1期《新青年》出版。从本期起,开辟“俄罗斯研究”专栏,并成为中国共产党上海发起组的公开机关刊物。
9月18日,毛泽东在长沙组织俄罗斯研究会。
9月27日,苏俄发表“第二次对华宣言”,重申:“帝俄政府及俄国资产阶级党在中国所侵夺之权利,一并永远无偿退还中国。”
10月16日,瞿秋白以《晨报》记者名义往苏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