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亚洲周刊》2017年3月26日
文/梁东屏
缅甸北部果敢军与政府军在老街交战,逾两万边民逃往中国避难,情况较一五年“收复失士”战争时更为严峻。中缅边境不安定会影响中方“一带一路”计划。
缅甸北方联盟内的“果敢军”三月六日突然对果敢自治区首府老街发动攻击,据缅方通告,“果敢军”成员于凌晨二时许开始对军营、警察局发动攻击,在对缅中边界一二五界桩和一二七界桩之间缅军军营发起攻击时,双方发生交火。
“果敢军”也对老街当地数间旅馆及赌场发动攻击、纵火,造成民居、酒店和车辆损毁。据悉,缅军在二零零九年发动突击,将“果敢王”彭家声逐出,由原果敢军副总司令白所成出任自治区首长,等于实际上将原本是华人(汉人)控管的果敢置于中央政府之下,白所成在缅甸军方的卵翼之下,也经营赌场等生意。
中国云南省边城南伞镇居民三月七日对《环球时报》记者表示,六日从中国一侧就可感觉到战事相当激烈,从国门不远处的缅方一侧传来的枪声不断。
缅方军方发表声明指出,军方动用重型砲火打击突入老街的“果敢军”,并已经将其逐出。但与果敢同盟军结成盟友的当地另一支民族地方武力指称双方交火仍在持续,老街周边通信均已被切断。
缅甸国务资政昂山素姬办公室发表声明指出,当天的战事造成五名交通警察及五名平民伤亡,四名交警被“果敢军”掳为人质,另外在交战现场发现二十具焦黑尸体。缅甸军方指称,这二十具焦尸均为“叛军”战士。
“果敢军”这次的攻击,是自二零一五年二月九日发动“收复失士”战争后,最激烈的行动之一,显然对昂山素姬所致力的全国和解造成冲击。
《缅甸新光报》在报道中指称,昂山素姬六日以民族和解与和平中心主席身份发布公告,呼吁各方摒弃令人民陷入苦难的武装斗争,回到和平谈判桌旁。缅甸政府目前正在准备召开第二届“二十一世纪彬龙会议”,会议原定于今年二月底举行,后被推迟,日期至今未定。缅甸政府希望通过“二十一世纪彬龙会议”,推动与少数民族武装的对话以签署和平协议。
但缅甸军方显然与政府不同调,设下民族地方武力必须先放下武器的条件,否则就拒绝北方联盟成员参与会议。缅甸的许多民族地方武力对缅甸军方不具信心,担心一旦放下武器,就失去了谈判的筹码。北方的联盟也一直指称,政府军其实一直以来都不断地对他们发动攻击,他们所做的只是反击、自卫。
目击者称中国武警增援
缅甸国防军在三月六日当天曾经发表声明,指称过去几个月以来,国防军用火砲、装甲车以及各种重武器,发动过五十六波或大或小的攻击。至于民族地方武力的反击,多数是使用榴弹发射器以及其他军事武器。“果敢军”三月十二日在其官网上贴出“紧急宣告”,指称果敢地区现在已是“战争状态”。至于中国方面,有目击者指称,地方武警已经派出连队增援,路透社则在报道中指出,有七辆装甲运兵车往西驶,前往中缅边界。
每次缅北有战争发生时,都会有流弹落入中国境内而造成伤亡,这次也不例外。三月十二日,缅军多发砲弹分别落在南伞文,一发落在南伞文明新村加油站附近。当日下午,缅军另两发砲弹分别落在南伞两户百姓的家门口和院中,所幸都未爆炸。前一天,缅军一发砲弹落在中国某职校附近伤到一位老人,另一发砲弹伤到一位值班的士兵。
美国华府史汀森中心的中缅问题专家孙芸指出,如果此次战事升高到如二零一五年那次一样,中方将会十分生气。她指出,中方一直希望缅方将果敢纳入全面和平谈判,但又有不能明言的尴尬。中缅边境不安定,势必会影响中方大力推动的“一带一路”。果敢的居民绝大多数为汉人,当地通行的货币是人民币。
中国外交部发言人耿爽于三月七日表示,“中方高度关注近期果敢地区发生的军事冲突。目前尚未收到中国公民在有关冲突中伤亡的报告。中方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对进入中方境内的缅甸边民给予了妥善安置和救助”。
目前,缅甸政府已经宣布在老街实施宵禁。据国务资政办公室讯息委员会所发布的消息,三月十日起,老街及巩杨(GongYang)自当地时间晚间九时至清晨六时实施宵禁。
与此同时,战争发生后有大量果敢居民越界进入中国避难,人数已多达两万人。“果敢军”于二零一五年发动“收复失士”战争时,也有大批难民越界进入中国,但这次的情况显然较上次更为严峻。许多难民表示,这次的战事更为激烈,而且看起来还会持续一段时间。
南伞难民收容所内的一位援助单位经理李英宗(LiYinZhong)表示,每天都有新的难民到达,“我们会照顾好他们,直到他们决定回家的时候”。在南伞乡间的路上、甘蔗园、麦田及茶园,到处都可见中方所提供的蓝色营帐。
南伞宾馆均已爆满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缅甸军方消息人士六日告诉法新社,交火造成约七千名当地居民缅中边界的中方一侧。在南伞当老师的郭伦峰则告诉《环球日报》记者,他们组织了有十几辆车的爱心车队,在路口迎接边民中的老弱病残者,有空房的居民就把房屋提供给他们作临时住宿。最近几日,南伞宾馆都已经爆满,部分边民只能露宿街头。
老街居民曹钧祥(CaoJunXiang)在战争打响的第一时间就收拾细软,随着其他逃难的人,经过前后十五个小时的跋涉,抵达南伞。他说:“我们村子里超过一半的人都跑了。”
已经移居南伞的姚晓儿(YaoHsio’er)听到边境另一头枪响时,立刻派遣农用车辆越境前往老街,最后接出一百多名亲朋好友。专门跑云南临沧市机场和老街赌场路线的计程车司机表示,近几日根本没有生意可做,“大家都不来了”。
除了逃往中国之外,也有许多难民逃往腊戌、锡袍、南都、贵概、木姐等地,这些难民除了本地人之外,大都是缅甸境内的移民工。腊戌曼殊寺住持平纳•南达就指出连日以来至少有两千名避难者抵达曼殊寺后再转往曼德勒(瓦城)。他说:“其中移民工的数目要多过老街当地人。”
在老街当地协助战争受害者的志愿义工高坦金(KoThant Zin)则指出,很多欠缺合法文件的难民是历尽艰险,翻山越岭进入中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