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开文学巨著《红楼梦》,未走进红粉朱楼的大观园之前,我们神游于浩茫的广宇。拨开神秘的迷雾,越过大荒山、无稽崖,在青埂峰下,有一块不寻常的石头,一块会说话的石头。据说,这是女娲炼石补天遗下的。这块石头,后来又“变成一块鲜明莹洁的美玉”。它那层层密密的五色纹理,不要看作大自然向地质学家显示的信息;它,熔铸着一个“人”的曲折的命运,是思想性格和命运的双重象征;是紧系着红楼主人身价地位的命根子,也是他行动的沉重负担;是“钟鸣鼎食之家”的宝贝,也是“诗礼簪缨之族”的祸胎。然而,它似乎又什么都不是。它不过是历史的见证者,在幽深黑暗的王国,看过群星的灿烂和陨落,还有那燃烧的灵魂的碎片。……中国最后一代的封建王朝,恐怖在黑暗中显格外庄严。历史好象也失去它的耐性,骚动、镇压,又归于不安定的平静。扑入眼帘的,还是停滞了三千多年的封建鬼魂;刺激耳鼓膜的,仍是临终病人轻微而沉重的呻吟声。陈腐和糜烂,使天空变得灰暗,失去光彩。污血和脓汁,淹没了大地的胸口,心脏跳动几乎停止。不要说话,不准说话,康熙、雍正、乾隆……那阴骘恶辣的窥伺镜注视着所有颤动的嘴唇,大清帝国的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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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封建宗法社会象一个醉汉,在历史的行程上蹒跚不前,即使有时莫名其妙地象发酒疯那样充满“活力”,但终于已经来到“末世”。四大家族中的贾府,是中国“末世”封建宗法社会的一个缩影。从外表看,它俨然还是一个“压地银山一般”的冰山。因为那个时代没有太阳,冰山在古老的寒冰世界仍是屹立挺拔。然而,微弱的地火已经开始在运行,气温开始升高。冰山本身的内在结构也因岁月的风化,空气的侵蚀而松动,裂纹,断层,自己对自己构成崩溃的威胁。“一片冰山,上面一只雌凤”,这正是王熙凤及其处境的写照。如果说高高的冰山顶上是雌凤的栖息点,那么,“凡鸟偏从末世来”。这个“末世”就是凤姐性格和命运形成、发展的大空间。也许她并不是没有敏感到冰山将会“忽喇喇似大厦倾”,但她更对自己高贵的血统、美丽的羽毛、坚硬的翅膀、锋锐的爪子,尤其是那尖利的嘴巴充满自信。她是荣国府的内管家,她想的是紧紧抓住权势与金钱。至于冰山是否将要崩坏,她是管不了的,或许也不想真正去管……她有一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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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园府,有一朵骄傲而鲜艳的玫瑰花。她,在人们没留心的当儿悄悄开放。她,“又红又香,无人不爱”。但是,请不要冒失地去碰触,她锋利的刺,会提出严厉的警告。她,就是贾探春。在第三回,这位“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面,俊眼修眉”的少女,文静地出场。文静,并没有禁锢性格的表现,她“顾盼神飞,文彩精华,见之忘俗”。我们第一眼见到的探春,表现出真正的青春的美,贞洁的、清新的、不可侵犯的青春的美。美,往往就是性格的表现。探春咏白海棠“玉是精神难比洁,雪为肌骨易销魂”。诗的意象,神态的比喻,意识的象征;化海棠的神态颜色为性格,寓审美思想于自然物象,是探春这首诗性格表现的秘密,它渗透着她自己的思想感情。如果来到探春的闺房,我们会看到房中的摆设,它表现了探春性格的另—侧面。花梨大理石大案,名人法帖、宝砚、笔筒、对联、大花瓶、大鼎、大盘……,这位公府小姐“素喜阔朗”这里所表现的尽管只是一种情致,—种爱好,而这种情致和爱好已展示出它本身的丰富性。 但是,要把握探春的性格表现,要了解她的思想层次,艺术的眼光不能只停留在单纯的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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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人物的姓名大多用谐音来寄意。有位旧红评家说,“司棋,人奇事奇,志节尤奇,青衣有此,斯亦奇矣,故日司棋①。”这也许说对了。但我们的想法虽和他相似,又有不同。——司棋,这个名字的发音(死期),便包含了死亡,包含了一种必然的厄运。然而,要了解她这种厄运及其意义,毕竟不能仅从名字含义的猜测上做文章,而是要透过艺术的感性外衣,分析人物的心理环境和行动环境,揭示她的性格与现实的冲突及其必然的命运。司棋虽是家生奴隶,但外祖母王善保家的是邢夫人的陪房,所以她也算是有“脸面”的家奴。不过,奴性并没成为生理上的遗传基因,沉淀到司棋的整个意识中。她有一种十分明显而强烈的自我意识,这正构成她的遭遇与众不同,格外奇特,非常生动。她是迎春的大丫头,这就存在这样一种可能性:“二木头”迎春的宽容懦弱使司棋的个性有生存,发展的空隙。她毕竟是大丫头,得势的时候其他奴仆小丫头要把她看作“副小姐”、“二层主子”,如下文要谈到的“闹厨房”事件就表现了这一点。而当她私情暴露而失势的时候,其他高级奴才就可以倚势凌辱她,如下文将谈及的第七十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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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贾府中,平儿既是奴隶,又是奴才,而又沾了主子的边。她是一个很特殊、很复杂的人物。不少读者对平儿印象似乎不坏,而封建时代的红评家更有人对她推崇备至,如涂瀛的《平儿赞》就认为平儿“有色有才” “有德”而又能“处忌主”,是《红楼梦》中的“全人”①。涂瀛的看法有其价值,但他看问题的角度颇受封建思想的限制,所以不准确。当代的红评家对平儿的分析研究显然进了一大步,如王朝闻同志《论凤姐》一书第十三章专谈平儿的地位和作用,认为平儿就是凤姐的“一把总钥匙”,又如舒芜同志的《平儿与凤姐》②一文,从妻妾关系、经济关系等方面对她俩进行分析比较,认为平儿是凤姐最能干的代理人,是“凤姐最心爱的奴才”。这些结论都来自深刻的分析和严密的论证;同时,他们的文章也注意到平儿自身的一些复杂性,很有见地。但王、舒二家的见解,也有不尽然之处。其实,《红楼梦》的几十个重要人物,每个人本身就是一个世界,每个人都是一个写活了的整体,我们谈论平儿,如果不仅是从凤姐的角度,也不仅是从平儿和凤姐的关系的角度来谈,而是把着眼点放在平儿自身来分析,也许更能窥探到人物心灵深处的秘密,发现另外一些东西。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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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观园里,在为宝玉祝寿的“红飞翠舞,玉动珠摇”的宴会上,“倏然不见了湘云”,“使人各处去找”。小丫头找到了她。众人走来看时,“果见湘云卧于山石僻处一个石凳子上,业经香梦沉酣,四面芍药花飞了一身,满头脸衣襟上皆是红香散乱,手中的扇子在地下,也半被落花埋了,一群蜂蝶闹穰穰的围着他,又用鲛帕包了一包芍药花瓣枕着。”(《红楼梦》第62回,876页;本文引文据82年新版冯校本,下只注回、页数。)这就是曹雪芹笔下的“憨湘云醉眠芍药裀”。这个画面,从《红楼梦》问世以来,不知吸引过多少读者和画家。也许,湘云还没有在芍药裀中做完她的梦,因而在被众人推唤醒时,她还在嘟哝着“泉香而酒冽(引者按:应作洌)……”的酒令。在《红楼梦》中,曹雪芹塑造了林黛玉和薛宝钗两个不朽的艺术典型,她们“是两种美,两种不能调和的美①”;可是,“湘云出而颦儿失其辨,宝姐失其妍②。”处于林黛玉和薛宝钗之间,史湘云却能以天真烂熳、豪爽放达的性格,博得了许多读者的喜爱。曹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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